第8章 只是一个局
赵猛这才缓缓站起来，揉着剧痛的后背，斜睨了眼林长海。
他现在快恨死林长海，恨不得将林长海碎尸万段，扔进松花江里喂鱼。
赵怀礼扫视着演员们，朗声宣布，“大家都听好了，我现在声明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遭遇了不测，或者根本就没有能力来管赵家戏班了，赵家戏班唯一的继承人，应该是林长海！到时候，你们都得给我听长海的！”
胡保成此时看了眼林长海，满眼的嫉妒，因为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师哥差。
赵怀礼继续说道，“从今以后，逆子赵猛，不得干涉戏班子里的任何事务！也不得踏进戏班子半步！”
赵猛大惊，哀求道，“爸，您这是撵我走啊？我可是您亲儿子！”
在这之前，赵怀礼担心赵猛四处惹祸，便将赵猛安排到了戏班子，负责剧场的卖票工作。
赵梦舒担心弟弟赵猛无处可去，急忙劝道，“爸，您就饶了猛子这回吧！他离开戏班子，去哪儿吃饭啊？”
胡保成点点头，也帮着赵猛说话，“是啊师父，您就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吧，还让他继续在剧场卖票吧。”
赵怀礼神情冷峻，微微摇头，冷声道，“已经是个成年人，如果有本事，到哪儿还不混口饭吃！他要是我赵怀礼的儿子，就该自己混出个人样，然后带着成绩回来见我！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离开赵家戏班！”
“爸，您就一点不顾及父子情份？”
赵猛注视着父亲赵怀礼，眼神渴望着父亲的理解。
赵怀礼面无表情，没有回应。
赵猛见父亲没有谅解的意思，满脸失望，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哎哎哎，赵总，等等！”朱伟力见赵猛走了，急忙追了出去，“哎！劳务费还没结呢！赵总！”
剧场后门口，赵猛见朱伟力追上来了，停下了脚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
“你追上来干啥？滚！马上给我滚！再不滚打死你！我现在已经说的不算了！”
朱伟力见赵猛像一只发病的疯狗，也不敢再要钱了。
赵猛转身气汹汹地离开了，暴躁的将地上一个易拉罐踢的远远的。
“好啊，谁都瞧不起我！我特么要让你们后悔一辈子！尤其是你林长海！”
赵猛此时两眼发红，满腔愤怒，无处发泄。
“猛子！”
这时，女友薛彩月追了上来，不断地道歉，“对不起，猛子，对不起。”
“别特么来烦我！你就是一个废物，你知道吗！”
赵猛一脸愤怒，回头指着薛彩月厉声痛斥。
薛彩月紧随其后，解释道，“我当时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就发现赵大爷不见了。”
赵猛指着薛彩月，瞪着眼珠子，“多说无益，你就是个废物！”
薛彩月一脸急色，解释道，“猛子，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吃什么吃的不舒服了，那天就总去厕所。每次去厕所之前，我都要看看赵大爷的状态。我真的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没想到……”
“行了行了，别特么解释了！”赵猛突然停了下来，指着薛彩月怒骂，“你就是一头猪！滚！马上给我滚！”
薛彩月哀求道，“猛子，别让我走，我怀孕了，你让我去哪儿啊？”
“爱特么去哪儿去哪儿！赶紧把那孩子打了！滚蛋！”
赵猛一脚将薛彩月踹翻在地，旋即扬长而去。
薛彩月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哭喊怒骂，“赵猛，你这个王八蛋！”
任由薛彩月坐在地上哭成泪人，赵猛大步向前走着，根本不在乎。
老班主赵怀礼霸气归来，赵家戏班的演员们都高兴坏了。
但是，赵怀礼突然苏醒，着实让包括林长海在内的所有赵家班人一头雾水。
为了庆祝赵怀礼康复出院，也同时欢庆林长海回归剧场，演员们张罗了一顿欢庆宴。
欢庆宴，就定在了顺鑫酒楼。
在饭桌上，林长海问道，“师父，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大夫不是说您很难醒过来吗？”
赵怀礼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医生，俩人相视一笑，这才缓缓说道，“其实，这是我和邱主任商量好，设下的一个局。”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的都震惊了。
这……竟然是一个局？
邱主任，全名邱学智，是绥海县普济医院的心脑科主任。
赵怀礼扫视了一眼诸位震惊的眼神，微微一笑，“没错，这就是一个局。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我就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我不在了，赵家戏班究竟会变成啥样儿呢？于是，便伪装了一出假车祸，然后送去了普济医院。”
“那当时您在里面抢救，要我们在手术书上签字，这也是假的？”赵梦舒难以置信地问。
“对。我被推进手术室后，其实并没有手术，而是在和邱主任唠嗑。”赵怀礼笑了一下，问赵梦舒，“怎么样梦舒，爸爸这头上的伤口做的很真吧？”
赵梦舒顿时生气了，白了眼赵怀礼，“爸，你怎么能这么做呢？您知不知道，当时我们在手术室外，都快急死了！”
赵怀礼轻轻拍了拍赵梦舒的胳膊，安抚道，“梦舒啊，对不起，爸爸这么做确实不对，让你们着急了。但是，这一场假车祸，假昏迷，至少让我知道了赵家戏班没有我的时候，由一个不靠谱的人接班，是多么的混乱不堪！”
赵梦舒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胡保成见父女俩有些不快，急忙打圆场，“不管怎样，师父没事就好。假的就假的呗，总比真的好嘛！”
赵梦舒怒意未消，看了眼邱学智，问道，“邱主任，您是主刀大夫，帮我爸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就不怕上面处罚？”
邱学智看了眼赵怀礼，叹了口气，“能不怕处罚吗？这幸亏是私人医院，院长跟我关系不错。要是公立医院，我死活是不能干的。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我和你爸说，这事儿一旦被发现了，我就算不开除，也是要受罚的。”
“邱主任，那后来您怎么又答应了？”张春龙好奇地问。
邱学智笑了一下，无奈说道，“赵大叔和我们家老爷子是老同学，找到了我爸，我爸是天天跟我说这事儿。后来我被逼的没办法了，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冒险做了一出假手术。找所有部门的熟人，配合演了这么一出戏。”
“邱主任，就不担心突然有患者突然安排手术？”林长海问。
“担心，当然担心了！”邱主任一脸后怕的样子，“当时我和赵大叔在手术室里，还一直的在念叨，千万别来急诊患者。要是来急诊患者，那整件事就露馅儿了！还好，直到一个小时后，没有来急诊。”
宋全友又问道，“赵班主，虽然没真做手术，那手术费和医药费，是不是也照常花了？”
“为了演好一出戏，花点钱就花点钱吧。”赵怀礼点燃支香烟，一声叹息，“再说了，医保不是还能报销一部分吗？”
邱学智哈哈一笑，发誓道，“这种事情，就算打死我，以后也不会再干了！”
经过大约半个小时的讲述，整个事情算是真相大白了。
赵怀礼之所以穷尽办法，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试探没有自己以后的赵家班是什么样子。
主要是他发现自己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民间俗称的“老年痴呆”。
除了赵怀礼本人，目前只有邱学智知道。
这也正是邱学智最后答应配合赵怀礼演戏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