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我还没来及查看，妻子的声音就在背后冷冷想起：“好看吗？”

　　那声音冷得带着冰碴，贴着我后颈往上爬。

　　我几乎把全身血液都逼到拇指上，以生平最快的速度——

　　退出、上滑、点进橙色购物图标——一气呵成。

　　“老婆！”我回头，笑得牙根发酸，“我偷偷看你购物车，想给你清一波嘛。”

　　谭霜半坐在床影里，长发垂到腰，脸被手机屏幕映得惨白，像一张没画五官的纸面具。

　　她没动，只是眼珠子慢慢移到眼角，去瞄我手里仍亮着的界面。

　　“……真的？”

　　尾音拖得极长，像钝刀割牛皮，一下一下。

　　我干脆把屏幕转向她，顺手把那只限量的爱马仕包勾选、结算、指纹支付——“叮”，付款成功。

　　“明天就送到。”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飘，“给你个惊喜。”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噗嗤”笑出声，五官一下子回到原位。

　　“傻样儿。”

　　她软软地倒回枕头，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早点睡，明儿还得回爸妈家吃饭呢。”

　　我“嗯”了一声，腿肚子打着颤爬上床。

　　刚躺下，她就背对着我关了灯，黑暗像一桶墨汁兜头浇下。

　　我盯着天花板，心脏跳得仿佛能震落墙皮。

　　——那隐藏相册里，我只瞥见了一张缩略图：

　　三个一模一样的女人并排坐在酒店床沿，中间那个穿着婚纱，笑得像刚拆完礼物；

　　左右两边的锁骨上，各有一颗朱砂色的小痣。

　　而此刻，枕边人忽然在黑暗里伸手，与我十指相扣。

　　她声音轻得像呵气：

　　“晚安，老公。”

　　“……别再偷偷翻我手机了哦。”

　　......

　　第二天中午，岳母早早就准备了一桌子饭菜。

　　我端着茶杯，指节发白，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的情景。

　　“林涛，发什么呆呢？”

　　岳父用敲了敲转盘，青瓷鱼汤“滴溜溜”停在我面前。

　　他眼神犀利，像能把我颅骨里的念头一张张抽出来翻检。

　　我忙举杯：“没，昨晚没睡好。”

　　岳母坐在对面，正给谭霜剥虾。

　　她手指细长，指甲剪得圆润，虾壳在她指缝里“咔嚓”一声，像折断一根细小骨头。

　　“潇……呃，霜霜，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