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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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后退。

　　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几乎要呕出来。

　　它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看着我翻找母亲的遗物，窥探我家的秘密。

　　我攥紧那本硬壳笔记本，一步步倒退着挪向偏房门口。

　　退到门外，猛地拉上门栓。

　　但这能挡住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一种徒劳的人类本能的反应。

　　院子里，月光惨白。

　　脚踝上的红绳搏动着，一阵阵发紧。

　　提醒我时间所剩无几。

　　母亲的笔记指向那里。

　　镜中的背影也指向那里。

　　那件被埋下的诡异百家衣，是唯一的线索。

　　我冲回里屋，从灶台边摸出一把砍柴用的旧刀。

　　它的实际作用可能微乎其微，但至少能给我一点虚妄的勇气。

　　我握紧刀，猛地拉开院门。

　　巷子里空无一人，连狗吠声都消失了。

　　我几乎是跑着冲向村口。

　　那棵老槐树在月光下伸展着扭曲的枝干，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人。

　　越靠近，空气越冷。

　　那股甜腻的腐朽气息越发浓重。

　　树下，我昨天刨开的小土坑还在。

　　那件百家衣的一角露在外面，暗沉的颜色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

　　我蹲下身，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去拨弄那件小袄。

　　布料比想象中更脆，稍一用力就撕裂开更大的口子。

　　里面露出的不是棉絮，而是一种黑褐色的，像是干枯苔藓一样的东西。

　　我强忍着恶心，继续用刀尖翻动。

　　突然，刀尖碰到了一个硬物。

　　我的心提了起来。

　　屏住呼吸，用刀小心地将那硬物从碎布中剥离出来。

　　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的铁皮盒子。

　　锈得厉害。

　　我放下刀，颤抖着手拿起盒子。

　　很轻，晃了晃，里面有轻微的碰撞声。

　　打开它，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小撮用红绳缠着的，干枯发黑的……头发。

　　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我拿起那撮头发。

　　触感粗糙冰冷，而那红绳，和我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展开纸条。

　　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墨水褪色，但依稀可辨。

　　【替身已备，怨债两清。】

　　【红线断日，煞归原位。】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指印，暗红色的，像是血。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炸开了。

　　替身？谁的替身？

　　这头发……是谁的？

　　怨债两清？清的是谁的怨？谁的债？

　　煞归原位……归到哪里？

　　无数疑问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

　　母亲笔记里的“断了它的想头”、“护着阿悦”……

　　难道就是用这个“替身”？

　　那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样？

　　就在我心神剧震，试图理清头绪的瞬间——

　　“沙沙……沙沙……”

　　我猛地抬头，握紧柴刀。

　　声音停了。

　　月光照不到的树干背面，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那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一个矮小的影子，慢慢地从树后挪了出来。

　　它低着头，身上似乎穿着一件……

　　小小的蓝布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