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听说，你们准备了金箍？
金箍？
当这两个字从林杰口中轻飘飘地吐出时，观音菩萨脚下的十二品功德金莲，光芒骤然一黯。
她的心，不是沉了下去，而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
“金箍”的存在，是她与佛祖在灵山之巅定下的西游大劫核心机密，是驾驭那只桀骜不驯的石猴，确保大戏能顺利演下去的最关键的控制手段。
此事，天机被佛法遮蔽，圣人之下，绝无可能窥探。
可眼前这个男人，就这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
他说得那么随意，就像在问“你吃饭了吗”，可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观音的心神之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她的元神深处升起。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所知道的，又到底有多少？
孙悟空站在林杰身后，虽然听不懂“金箍”是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白衣菩萨的气息，乱了。
那是一种伪装被撕开后的惊慌。
猴子天性聪慧，立刻龇起了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师兄不喜欢的东西，是这些人准备用来对付自己的坏东西。
观音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维持着宝相庄严的姿态。
她不能承认，更不能退缩。
“道友说笑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芬的干涩。
“那并非道具，而是我佛门的一件教化法宝，名为‘紧箍儿’。乃是金、紧、禁三箍之一。”
她一边说，一边暗中调动法力，试图稳固心神，同时也在观察林杰的反应。
“悟空生性顽劣，心猿不定。此箍，正是为了助他磨砺心性，降服心猿，以便他能修成正果，抵达西天。”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充满了佛理与慈悲。
若是对上旁人，或许早已被这番大义凛然的说辞镇住。
但她面对的，是林杰。
林杰听着她的解释，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打断了观音的话。
“哦？”
只有一个字。
却让观音后面的所有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
“教化法宝？”
林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的玩味，让观音的脸颊有些发烫。
然后，他做了个动作。
一个极其简单，却充满了无尽压迫感的动作。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对着观音的方向，轻轻地勾了勾手指。
“拿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看看。”
轰！
观音的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开。
他要干什么？
他要看金箍！
这怎么可以！
观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金箍就在她的杨柳玉净瓶之内，由佛祖亲手赐下，与唐僧的取经人身份，与整个西游大劫的气运，都死死地绑定在一起。
这是佛门的底牌，是西游的保险栓！
岂能交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此乃我佛门至宝，事关西行大业，不便……”
她的话，还没说完。
只觉得袖中猛地一震。
不，不是袖中，是藏于她紫府之内，被重重佛法禁制包裹的杨柳玉净瓶，在剧烈地震动！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金光，完全无视了她的意志，无视了所有的禁制，从她身上自行飞出！
那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轻巧地，落在了林杰的掌心。
观音彻底呆住了。
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僵立在原地。
那一瞬间，她与金箍之间，那道由佛祖亲手建立的，牢不可破的神念联系，被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感知的力量……
强行切断了！
不是压制，不是屏蔽。
是抹除。
就像那道联系，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此人对法则的理解和运用，已经到了她完全无法想象，甚至连佛祖都未必能够企及的境地！
林杰低头，看着掌心那个滴溜溜转动的金环。
那金箍由西方庚金混合无数天材地宝炼制而成，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佛门符文，流光溢彩，充满了神圣与威严的气息。
可此刻，这件足以让大罗金仙都头痛欲裂的法宝，在林杰的掌心，却温顺得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它在轻轻地颤抖。
那是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
林杰用两根手指，将它拈了起来，像是在把玩一枚普通的铜钱。
他掂了掂分量。
然后，他抬起头，视线越过面如死灰的观音菩萨，投向了那遥远天际，依旧矗立着，却光芒黯淡的如来法身。
仿佛在说：你看好了。
三界之中，所有关注着此地的大能，无论是天庭的玉帝，还是幽冥地府的后土，亦或是那些隐世不出的古老存在，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心中同时涌起一个荒谬而又惊悚的念头。
他想干什么？
他该不会是想……
然后，在三界所有大能惊恐的注视下，林杰做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魂飞魄散的动作。
他两指，微微用力。
“咔。”
一声轻响。
清脆得就像是……捏碎了一块饼干。
那枚汇聚了佛门心血，承载着西游大劫关键气运的紧箍儿，那件足以让齐天大圣俯首称臣的无上法宝……
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
随即，裂缝如蛛网般瞬间蔓延。
“不——！”
天穹之上，那尊万丈法身，第一次发出了蕴含着无尽惊怒的咆哮。
可，晚了。
林杰松开了手指。
金箍没有爆炸，没有化作漫天光雨，也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声响。
它只是那么安安静静地，化作了一捧最细腻、最微不足道的金色尘埃。
风一吹，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