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哥！” 听到王小凤叫自己，正在自家地里忙活的庭卫东抬起头。 半年不见，干瘦的像根柴火棍的小丫头已经丰盈得像是成熟的葡萄，一颤一颤的，像是随时要挣破果皮，溢出汁水。 “卫东哥！不得了啦！王村长带着村里的老人去你家提亲啦！” 听到王小凤的话，庭卫东扔下锄头就往家里跑。 自从王村长的儿子王全有当上乡长助理，王村长就开始考虑孙女王金花的婚事。 那王金花又丑又胖，少说有三百多斤，脾气又坏，在村里横行霸道。 就这么位‘女霸王’，王村长还担心她吃亏，千挑万选，选了庭卫东。 庭卫东心里明白，王村长盯上自己，是因为自己好拿捏。 他是孤儿，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轻时候，是妇女队长，支前模范，也算是老革命。 可如今讲的是改革开放，一切朝‘钱’看，革命年代的那点光环，已经没人认。 这些年奶奶撑着家，撑得多辛苦，庭卫东看在眼里。 想到奶奶这么大岁数，还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受王村长的气，庭卫东不由得加快脚步。 他跑到家附近，远远看见王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凑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坐着的，蹲着的，站着的，把奶奶田秀英老太太团团围住。 大有田老太太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奶奶！” 担心奶奶吃亏，庭卫东冲进人群，站在在奶奶旁边。 王村长满意的打量庭卫东。 小伙子一表人才，又是中专毕业，配他孙女金花正合适。 “老姐姐，我们家金花和你家卫东，年龄相仿……” “村长。”庭卫东故意大声说道：“您老人家记错了，金花姐比我大六岁。” 王村长知道庭卫东不愿意娶孙女金凤。 年轻人嘛，总是以为娶老婆要漂亮，他们还没经过现实的锤炼，不知道娶老婆能得利才是最重要的。 “女大六，乐不够，你们俩正般配，结了婚，保证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王村长说完，周围的老人发出一片暧昧的笑声。 听懂的庭卫东也涨红了脸。 “我马上中专毕业，工作也没着落，眼瞅着就要出去打工，谈结婚太早。” “让金凤他爹，我们家全有，王乡长助理说句话，把你分配到农技站，多简单的事儿。” 庭卫东心里一阵难受，他放弃普通高中，考农业中专，就是想进农技站，吃公家饭。 没想到政策突然变了，不包分配，想进农技站只能靠‘关系’。 没有‘关系’的他，只能留在家乡当农民，或者进城当农民工。 庭卫东的沉默，被王村长当做默认。 “农业中专下个月就毕业，正好毕业就结婚。”王村长扬扬得意地安排。 “不可能！” 庭卫东说完就感到奶奶田秀英在踩自己的脚，他望向一直沉默的奶奶，奶奶却没看他。 “卫东，你想说什么？”王村长追问。 “我，我想去沪市打工，听那边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政策好，挣得多。” 听庭卫东的意思，宁愿去打工，也不愿意娶自己的孙女。 王村长拉长了脸，“出去打工，那也要乡里开务工证，没有务工证，也得让人当盲流抓起来。” 要用务工证卡自己？ 庭卫东刚想说，就算没有务工证，会被抓起来挖沙子，他也不娶王金花。 奶奶田秀英又踩了他一脚，还用力地碾了一下。 庭卫东张开的嘴，又闭上。 田秀英抬手给王村长面前的杯子续上茶水。 “要我说啊，打什么工，就应该留下来建设家乡。” 听到田老太太站在自己这边，王村长的脸色缓和了些。 “老姐姐说话在理。” “可我家卫东才十八岁，到结婚年龄还差四年呢。”田秀英老太太的意思很简单。 等四年，王金凤二十八周岁，按虚岁算，那可就是三十岁，这村里可没有这么晚结婚的姑娘。 “可以先不登记嘛，等卫东到年龄再去办手续。”王村长有自己的主意。 “老王，你我都是受组织多年教育的人，这违法的事，可不能做呀，传扬出去影响不好啊。” 庭卫东听奶奶的一番话，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老革命，妇女队长。 一招制敌！ 公然违法！ 你儿子还想不想升官？ 王村长摸了摸下巴，孙女的婚姻重要，儿子仕途更重要。 听说副乡长要调走，他还指望着儿子能争一争副乡长的位置，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差错。 “我是老糊涂了，老姐姐你说得对。” 王村长起身告辞，田老太太和他客套了两句才送客。 等所有人都离开，田老太太示意孙子庭卫东把大门关上。 两个人进了屋，田老太太转身在孙子脑门上弹了一下。 “傻小子，对付这种人，脑子要灵活，别硬扛。” “知道啦，奶奶，我这不是心里急嘛。” “急什么，他还能押着你去登记结婚？逼急了咱们就跑，敌进我退，这都是战术。” 田秀英老太太手一摆，很有当年妇女队长的架势。 “还有现在去乡里，把务工证办了，搞不好老王家那爷俩，要给你使绊子。” 庭卫东觉得奶奶说得有道理，骑上家里的自行车，直奔乡政府。 乡政府里冷冷清清，庭卫东走了几间办公室都是空的，好容易才在最里面的办公室找到人。 “我是王家村的，来办务工证。” 负责登记的女干部三十多岁，风韵犹存，懒洋洋地放下手里正编织的毛衣，打开登记簿。 “姓名。” “庭卫东。” 听到名字，女干部把登记本啪的合上，眼神上下打量。 “你就是庭卫东？” 听这话里的意思，庭卫东就知道，王金凤她爹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不给他办务工证。 “大姐，帮帮忙吧。” 女干部像是热了，顺手扯了扯衬衣领子，不经意地解开两枚纽扣，衣服立刻变得不正经起来。 庭卫东年轻见识少，真没见过大的，惊的目光定在上面。 对方轻抚胸口，得意地问：“你还是童男子吧，别便宜了王金凤那个丑丫头，来，姐教教你。” 说完，女干部的手就往庭卫东身上摸。 “我不办啦。” 庭卫东吓得拔腿往外跑，身后传来女人得意的笑声。 一口气骑着自行车逃出好远，庭卫东才敢歇会儿。 以前听传闻，前任乡长作风不正派，把几个和他关系不清不楚的女人弄进乡政府，现在看来是真的。 “小伙子。” 庭卫东转过头，看到两个像干部的人朝自己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