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等沈星晚再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雪白的墙壁，浓郁的消毒水充斥着鼻翼。

　　她听到男人淡淡的声音。

　　“醒了？”

　　顾淮之下巴上还有淡淡的胡茬，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恍惚间沈星晚竟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关切和紧张。

　　但马上就烟消云散。

　　“下次小心点，你肚子里的可是我哥的遗腹子。”

　　沈星晚的手虚虚搭在小腹上，她仿佛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小生命还在顽强地活着。

　　沈星晚下意识开口：“如果这个孩子就那么流掉了，该多好。”

　　顾淮之脸色剧变，他阴沉地看着沈星晚：“你这是威胁？觉得我们在欺负你，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沈星晚你不要太过分。”

　　男人像是做了巨大的牺牲一样：“如果你觉得心里不舒服，我可以给你道歉，甚至可以让小柔把那个名额还给你。”

　　“但你不要拿我哥的遗腹子开玩笑，他对你那么好，你难道想让他绝后吗？别忘了，你们当时有多期待这个孩子。”

　　男人的话一字一句地传到沈星晚耳中，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仿佛再次被人剖开，被人刺得鲜血淋漓。

　　这男人当真知道她的软肋是什么。

　　曾经，她爱顾淮之，为了怀上对方的孩子不顾一切，甚至连命都不要，哪里舍得伤害这孩子。

　　可顾淮之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颗永远爱着他的心已经冷了。

　　见沈星晚一声不吭地躺着，顾淮之本能觉得有些不对。

　　他不由软下声音：“大嫂，除了给你一个名分外，其他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这是他做的最大的让步。

　　可沈星晚却只觉得讽刺。

　　明明他就是自己的丈夫，现在她却成了理亏的人。

　　一切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反而成了别人给她的施舍。

　　有那么一瞬间沈星晚想揭穿这一切。

　　可就在她即将开口的那一瞬间，病房外传来护士的声音。

　　沈星晚骤然清醒。

　　戳穿后呢？

　　像个泼妇一样指着对方鼻子大骂，或是哀求对方也给自己一份爱？

　　沈星晚慢慢闭上双眼：“我要睡了。”

　　病房里安静了一瞬，半晌传来男人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

　　等沈星晚清醒的时候，天色已暗，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起身走在空荡的走廊上，远远地听见有人用藏语说话。

　　“病人的身子骨虚，又摔了一跤，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不然这个孩子怕是留不住。”

　　“能开点保胎药吗？”

　　“我们这里药品不够。不过沈小姐之前来复查时，好像有再吃保胎药，那些药都吃完了吗？”

　　一阵长久的沉默。

　　顾淮之早将沈星晚的那些药都给了江柔，家里剩下的那点东西完全不够。

　　半晌，男人开口：“那给她开些廉价的吧，都一样。”

　　“不用了。”

　　沈星晚终于听不下去。

　　就在她开口的那一刻，男人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张一向淡然的脸上，竟有几分慌乱。

　　只因刚刚，沈星晚开口说的是藏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