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姜念晚在寒风中奔跑，指甲掐进掌心。

　　原来人痛到极致真得是麻木的。

　　她打算回家就离开。

　　但是文工团领导守在家门口，看见她招手：“小姜，文工团新排的那个舞你来看一眼。”

　　她麻木点头，教完最后一支舞已是傍晚。

　　回家的时候，巷口突然伸出三张手。

　　几个男人堆着一脸肥肉，笑得猥琐：“你姐花钱让哥几个陪你玩玩。”

　　姜念晚心下一沉，疯狂挣扎，哭喊起来。

　　力气悬殊，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她的衣领被撕扯。

　　她的裙子被退下。

　　“救命啊！”

　　她努力遮掩自己，却被男人狠狠抵在墙上。

　　她咬住伸进嘴里的手指，换来更暴烈的殴打。

　　“叫啊！你姐说就爱听你惨叫！”

　　男人笑得更加猥琐。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念晚全身都在颤抖。

　　她究竟哪里对不起过姜念晚！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叫啊！你姐说就爱听你惨叫！”

　　男人窸窸窣窣地脱裤子，她几乎绝望了。

　　下一秒谢睢州的拳头砸在男人的太阳穴上，他面色凛然，像头暴怒的野兽。

　　大衣披在姜念晚身上，谢睢州眼色复杂地把人搂到怀里。

　　姜念晚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一身冷汗惊醒，才发现床头围满了人。

　　那个男人战战兢兢跪着，谢睢州面色不虞，父母和姜念兰则是抱作一团恶狠狠盯着她。

　　“报警！你们让开，我要去报警！”

　　她一点都不想和这群人待在一个房间里。

　　姜念兰吓得脸色苍白，扑过来拽住她得衣服。

　　“妹妹！姐姐错了！”

　　姜念晚猛的推开她，又被母亲拉住。

　　一巴掌扇在脸上，她眼圈发黑了几秒。

　　“你姐要是坐牢，咱家就完了呀！把自家人告了，你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姜念晚愣怔地听着。

　　泪滚下来。

　　她不可置信母亲到这个时候还要如此袒护姜念兰。

　　“娘！差点被强奸的认识是我！被害的人也是我！”

　　母亲气急:“你就是不准告！你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爹……”

　　父亲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念晚，女孩子家打打闹闹非要家破人亡吗？”

　　直到此刻，姜念晚才彻底心灰意冷。

　　原来这个家可以为了姜念兰无限让步。

　　她双腿灌满铅，挪动步子。

　　从来没在她面前软过的母亲被吓到砰地跪在地上，语气都在颤抖。

　　“闺女啊！妈刚才语气重，妈错了！妈给你跪下了，你姐真的不能有事啊……”

　　姜念晚顿住脚步，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睢州终于出声:

　　“念晚，念兰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一次……”

　　姜念晚失声地笑了出来，泪怎么也擦不干净。

　　漫长的沉默里，她说:“好。”

　　几个人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让步，都愣住了。

　　姜念晚盯着谢睢州:“你要跟我签——”

　　“念兰！”

　　话没说完，趴在地上的姜念兰就晕了过去。

　　一行人围在她身边，谢睢州眉眼紧皱。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现在先送念兰去医院！”

　　姜念晚无声看着他们的亲情戏码，把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你先签了。”

　　谢睢州满心注意力都在姜念兰身上，接过笔，什么也没看，飞速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耳边是父母哀嚎“念兰我的命根子你不能有事啊！”

　　可是姜念晚却感觉世界安静了。

　　一行人匆匆撞开她，鱼贯而出。

　　谢睢州好像跟她说了什么。

　　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

　　“我先送念兰去医院，我们的事以后说。”

　　姜念晚视线模糊，手上的离婚协议书四个大字却格外醒目。

　　牢牢禁锢着她的枷锁在一瞬间坍塌。

　　她对着虚空，声音飘忽。

　　“谢睢州，我们不会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