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路上，程砚车速飙到120码，连闯几个红绿灯，心里反复祈祷着。

　　 刚下车，程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三楼拐角处的手术室，残留的烟味呛地他有些发晕。

　　 警戒线内，一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平静地躺在地上，程砚眼见尖地看到对方脚上的平底鞋。

　　 即便被大火烧得已经看不清颜色，但高度版型和裴晴所穿的一模一样。

　　 程砚的心脏仿佛被大手反复拉扯，痛得快要呼吸不顺，硬闯警戒线却被拦下。

　　 “先生，您好，我们还没确认女性死者身份，您不能进去……”

　　 程砚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是裴晴的谁呢？好像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在裴晴的心里，自己或许只是她攀附的工具。

　　 他自嘲地笑笑，视线却一直落在白布上，法医掀开白布的一瞬，程砚瞳孔一缩。

　　 “死者为女性，身高1.68米左右，体重在85-95之间，年龄……”

　　 话音未落，程砚已经挣脱束缚，小跑着跪到尸体边，眼睛猩红得吓人。

　　 程砚没想到活生生的人如今变得面目全非，明明只隔了一晚，明明她……

　　 泪水不受控地落下，程砚全身紧绷，颤抖着双手，嗓音沙哑地厉害，

　　 “她是裴晴，是她，你们说的身高体重特征都符合，她的电话我一直打不通……”

　　 最后几个字已经带上颤音，法医和警察看着眼前明显来头不小的男人，对视一眼。

　　 “先生，这位女性尸体年龄应该在35-40岁之间，您确定是您口中的裴女士吗？”

　　 程砚猛地抬头，还未开口，年轻警察招呼着二人过去，言明太平间有发现。

　　 半个多小时后，程砚才终于弄清这场乌龙，手术室的尸体是放在太平间里本该火化的尸体。

　　 程砚心中悬着的巨石落下，吩咐秘书去调查监控，却得到监控损坏的信息。

　　 程砚不死心带着人在医院上下询问，只要提供裴晴信息的奖励十万，可依旧一无所获。

　　 忙到后半夜，程砚才在秘书劝导下离开医院，回去的路上反复思索着整个事件。

　　 裴晴不可能抛弃那个孩子，现在孩子和她都不见了，这一切绝不简单。

　　 程砚反复看了那段监控视频好几遍，将它发给了精通这方面的朋友。

　　 两个多小时后，程砚收到了放大高清版录像，半夜一点，一道人影从后门离开。

　　 程砚不免有些泄气，想到裴晴，心里隐隐升起不安。

　　 程家客厅内，灯火通明，程母坐在主位，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冷哼一声。

　　 “阿砚，你也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闯了多大祸？珊珊眼睛都哭肿了……”

　　 “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该负起当爸爸的责任啊！”

　　 程砚的思绪被猛得拉回到两个多月前他松口答应娶柳珊珊的那个夜晚。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角，避开这个话题，再问了一遍裴晴的下落。

　　 “阿砚，妈不是跟你说过了，裴晴做完手术就要回来，妈忙着婚礼，没有心思守着她……”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程砚没多说，自顾自上楼却被程母叫住。

　　 “阿砚，今天这事，你必须表个态度，我告诉你，妈的态度就是你必须娶珊珊！”

　　 “妈，我想……”

　　 “阿砚，说不准裴晴是收到钱带孩子过好日子去了，你这样找，反而打扰她们。”

　　 程砚心口一窒，心脏仿佛被人拿刀子刨开，血淋淋的痛让他踉跄了下。

　　 程砚反复告诉自己不会的，但其实内心的天平不自觉偏向程母的话。

　　 三年前，裴晴为了钱策划卖了他的肾，三年后，她再拿着钱远走高飞也完全有可能。

　　 可他就是固执地不愿相信，他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

　　 他还是爱着裴晴，即便她将他视作赚钱工具，即便她做了那么多错事。

　　 他还是不争气地喜欢着她，喜欢到他自己都唾弃这样矛盾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