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９章

　　维港的夜空被霓虹映照得五光十色，却照不亮屋内晦暗的气氛。

　　孙瑾萱眼眸沉沉地拨通纪芋的CALL机，留言让他回电话。

　　尖沙咀的一间酒吧里，纪芋不住道歉。

　　“对不起啊孙瑾萱，我立马就把那个私自给阿南塞名片的古惑仔给处理了。”

　　“你也知道的了，以南他那么单纯，一定是被骗的啦……”

　　孙瑾萱挂了电话，发现江以南神色难看地把自动手抓得鲜血淋漓。

　　很明显，他又犯病了……

　　孙瑾萱蹙起了眉。

　　她死死掰开江以南的手，没有多说一句话，翻出医药箱，拿了棉签和双飞人，动作机械地替他清理伤口。

　　刺鼻的药味和消毒时的刺痛一同掺杂，那细微的痛楚让江以南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又是自己犯病了。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又无措又惶恐地看向孙瑾萱。

　　恐惧和疼痛在心里撕扯着，一股近乎绝望的冲动涌了上来，他哑着嗓子脱口而出：“瑾萱，十年了，给我们的感情一个结局吧。”

　　孙瑾萱的动作顿了一下，神色却平静得让人发寒：“等你病好了再说。”

　　话音刚落，茶几上的大哥大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名字是“阿May”。

　　孙瑾萱不发一语地将棉签放下，起身准备去接电话，可江以南却神情慌乱地一把抓住了手机。

　　两人争抢间，按到了免提键。

　　阿May的声音瞬间清晰传出：“瑾萱，这事你可早点解决吧！他的病就是颗定时炸弹，早晚会炸得你灰飞烟灭！”

　　“你这些年仁至义尽了，现在甩了他正好，亚视那边……”

　　孙瑾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飞快地夺回手机，匆忙挂断。

　　江以南像被人当头狠狠砸了一棒，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绝望像毒蛇一样从心底爬上来，四肢百骸一片冰凉。

　　孙瑾萱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眼神复杂又疲惫：“江以南，你能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

　　江以南低下头，眼神落在脚上还未包扎好的伤口和布满手臂那些狰狞丑陋的痕迹上。

　　他笑了，却无力又散碎。

　　“我都这样了，又怎么可能和你配得上。”

　　沉默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最终他低声说道：“你走吧，我累了。”

　　孙瑾萱站在原地，沉默地看了他良久，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门被关上的那一瞬，江以南觉得整间屋子都坍塌了似的。

　　喉咙干涩得发疼，每一口呼吸都像钻心刺骨的刀割。

　　他低下头，颤抖的手从垃圾桶里捡起了一片最锋利的玻璃碎片，贴在腕间青筋暴起的地方。

　　手还来不及用力，CALL机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瑾萱生日，准备惊喜”的提示。

　　他愣住了，直到午夜钟声敲响，也没动一分。

　　破碎的酒杯散落在地，他怔怔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竟然像一场荒谬的梦。

　　“她的生日，怎么能让我来毁掉呢……”

　　他苦笑着将手掌松开，玻璃掉落在地，碎片散开，刺眼得让人头疼。

　　窗外有烟火炸开，是陈斐然为孙瑾萱准备的生日惊喜。

　　第二天，他拿到报纸，季映入眼帘的是就是两个穿着情侣装的剧照。

　　下面配着醒目的标题：【陈斐然，为影后维港卡点庆生，表演烟花秀。】

　　江以南呆呆地盯着那张照，拨通了孙瑾萱的号码。

　　“喂？”

　　孙瑾萱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和不耐烦。

　　江以南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用温柔得近乎残忍的声音说道：

　　“瑾萱，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