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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岗之前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江余年打完电话就回到工位上。
“江工,你家那位今天托人去买喜糖了!”
隔壁工位的同事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挤眉弄眼的。
“哎呀,看来是好事将近了啊,江工,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
另一个同事闻言也来凑热闹。
江余年愣了愣,心里却没有半分喜悦。
若是早一天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一定会喜不自胜。
曾经祝月棠也和他畅想过婚后的日子,还把他们的小家描绘得惟妙惟肖。
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祝月棠买的喜糖不是为了他。
江余年自嘲地笑笑,同事们发觉他心情不太好,只当小两口吵架了,也都散了。
下班回家,江余年却在自己家里看到了祝月棠和何自清。
桌上装喜糖的塑料袋红得刺眼。
祝月棠又拄回了她的拐杖:“余年,自清的工作表现好,被上面表扬了,明天我们庆祝一下,开瓶酒。”
“你不是攒了肉票吗,明天去买只酱鸭回来,刚好下酒。”
江余年只觉得好笑:“你今天带着他特地跑来我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祝月棠皱起眉:“怎么了?你的肉票给谁买不是买,就当我省给自清的。”
“还有你的酒,放那这么久了,再不喝要坏了。”
那酒是三十年陈的女儿红,他当时以为和祝月棠婚期将近,想办法从家里要来的。
江余年全身发冷,他之前怎么没发现,祝月棠这么不要脸?
察觉到气氛不对,何自清开始打圆场:“哎呀,江哥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来,吃糖,今天月棠特地托人去买的。”
说着,何自清从喜糖袋子里挑挑拣拣出一颗花生糖,递到江余年面前。
江余年对花生过敏,没有动手去接。
何自清勾起唇角,笑容却没有温度:“如果江哥是觉得我在这里碍事儿的话,我这就走。”
江余年连这点面子都不给,祝月棠脸色不霁::“江余年,你差不多行了,现在院里很重视自清的实验,如果顺利的话,他就能转正了。”
实验?何自清根本没有进实验室的资格。
“什么实验?”
“就是你那个链式反应的实验啊,你不是差一点数据就做完了吗,自清说他也能做,我就让他做完帮你交了。”祝月棠理所当然地道。
原来所谓院里的表彰,不过是祝月棠拿了自己日夜辛苦做出的的成果送给何自清换来的。
“祝月棠,那是我的东西。”江余年不可置信地看向祝月棠。
祝月棠不赞同地蹙眉:“你的不就是我的?自清刚好要用,我就做主送给他了,你连这点都要计较吗?”
“什么叫我连这点都要计较?”江余年声音嘶哑。
何自清拍了拍祝月棠的肩膀:“算了,我去跟院里说,这个实验是江哥的,我把一作让给他就是。”
“何自清,不问自取是为偷,我看你是脸都不要了。”江余年嘴角颤了颤,压抑住大吼的冲动。
他拼命告诉自己,马上要走了,不要闹得太难看。
祝月棠却先忍不住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江余年,你闹够了没有!”
江余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震惊、不解和难过汇聚成浓雾:“你说什么?”
祝月棠愣了愣,意识到自己太凶了,放软了语气。
“一个实验而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好了,这样吧,你把这个成果让给自清,我不计较你今天对他的冒犯。”
她这话落下,江余年苦笑了一声。
他紧紧盯着祝月棠,不知何时起,她变得这么陌生。
祝月棠见他没有再争,也低声劝道:“你这么多成果,也不差这一个,就当给自清赔礼道歉吧。”
一阵沉默。
半晌,江余年身体放松下来,突然对着两人弯唇一笑。
“好啊。”
那个实验看起来只是缺了点数据,实际上只是个半成品,祝月棠执意要做这个好人,就送给何自清吧。
反正这个项目除离了他绝对不可能完成。
等他走了,留给他们的只会是一个烂摊子。
没想到江余年松口这么快,祝月棠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挽住何自清。
“我先带着自清走了,你自己冷静冷静。”
他们转身离开,留下一地狼藉,和那一袋剩了不少的喜糖。
江余年枯坐在沙发上,剥开一颗喜糖。
自己求了这么久也没求到的喜糖,原来这么苦。
那他不要了。
江余年一夜未眠,把这些年祝月棠写给他的情书和送给他的东西收到一个小盒子里。
秋天的落叶、春天的野花……
江余年这才发现,祝月棠从来没给他送过哪怕一件贵重的东西。
也好,临走了都不用还人情,倒也断得干净。
天色将明,江余年匆匆出了一趟门,把请假条递到传达室,又回家和衣躺下。
他太累了,双眼酸涩难忍,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
江余年是被人硬生生地拍醒的。
祝月棠一脚踹开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拍着他的脸把他拍醒。
“外面到处都在传自清窃取他人工作成果,你还有脸在这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