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见陈佑安没有推开她,陈湘媛越发嚣张起来:
“黄盈桂偷钱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她肯定是在外有姘头了,说不定还是在监狱劳改认识的。”
“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你还娶她做什么……”
外头的陈母听到动静,她走进主卧附和道:
“湘媛说得没错。以前天天说要嫁进我们陈家,现在人都没影了,可不是在给我们下马威……”
“给我闭嘴!”
沉默已久的陈佑安怒吼着打断陈母,他狠狠推开怀中的人:
“陈湘媛,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要不是因为你,盈桂她不可能进监狱!”
说完,他低声喃喃道,“盈桂她肯定会回来的。”
男人力道大,陈湘媛一下子稳不住步伐,后仰倒在婚床上。
腰间碰上床沿传来钝痛感,她失声叫喊道:
“啊!孩子!”
感受到腹部无异样后,陈湘媛正想开口问责,却对上男人阴鸷冰冷的目光。
四周的空气几乎凝滞,陈佑安眼底暗流涌动的怒火吓得她立马噤声。
陈湘媛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动怒的神情,她只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对、对啊,盈桂姐这次肯定也只是闹下小性子,估计没一会儿就回家了。”
可一旁的陈母还是冷嘲热讽不断:“结婚当天都不知道跑到哪,结婚后肯定不着家。”
“还说着喜欢我家佑安呢,之前我让这黄盈桂给你送饭,她都不情不愿的,催半天才出门……”
敏锐地捕捉到某个词,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送饭?盈桂她什么时候给我送饭了?”
听到他的话,陈母更加不悦道:“她刚劳改回来的第二天,我就让她去烟草局给你送饭了。”
“瞧瞧,连送饭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都不知道送给谁吃了……”
陈母的声音萦绕在陈佑安耳边,世界仿佛瞬间静音,他渐渐听不清话语的内容。
刚才的话在脑海中不断轰鸣,关于那天的回忆像开了闸的洪水将陈佑安淹没。
那天他和陈湘媛在休息室内荒谬的缠绵浮现在眼前,连两人间的对话都清清楚楚地在耳边重现。
一股寒意从脊梁升腾而起,霎时间蔓延至陈佑安全身。
她知道了。
原来黄盈桂从一回来就知道了。
失去她的恐惧在心中无限放大,陈佑安像失了神一般在家中反复踱步。
无论是谁和他搭话,陈佑安统统没有反应,甚至一直滴水未进、粒米不沾。
可他等了整整一天,从正午日光刺目等到夕阳西下。
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散尽,黄盈桂也没有推开陈家的大门。
心里仿佛有一团乱麻紧紧缠住他的心脏,陈佑安再也按耐不住心慌,出门驾车驶向黄婶婶家。
他一定要问出黄盈桂的下落。
车灯照亮了黑漆漆的街道,陈佑安再次叩响黄婶婶家的门。
铁门松动的晃动声回荡在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谁啊?”
黄婶婶刚打开门栓,发现来人是陈佑安后,她立马伸手把门拉上。
不料陈佑安反应更快,马上将手卡进门缝,死活不让黄婶婶关门。
他强忍着手掌发麻的刺痛,软下语气说:“婶婶,这次算我求你了,就听我说一句话吧。”
看着他的手面浮现出紫红的淤青,黄婶婶犟不过陈佑安,只能黑着脸打开铁门让他进来:
“你不配叫我婶婶。这大晚上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虚掩上门后,陈佑安近乎乞求般地看向黄婶婶:
“这回我是真的反省过了,婶婶你就告诉我盈桂去哪了吧。”
“告诉你有什么用?消耗完小桂对你的爱,到现在才想起要挽回?”
黄婶婶佝偻着身子,却气势压人,“你这出装深情的戏码,又是在演给谁看?”
回想起过去两人的种种,他心尖猛地摇颤,刚才在车上演练过无数遍的话也顿时噎在喉间。
一向沉稳内敛的陈佑安,如今当着黄婶婶的面,肆无忌惮落下眼泪。
“婶婶,没有盈桂我活不下去的。”
他顺手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狠狠抵在自己喉间,“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她的去向,我就拿命来证明我对盈桂的真心。”
锋利的刀刃深陷脖颈上脆弱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道红痕。
没想到陈佑安举动如此极端,黄婶婶叹了口气,只好妥协:
“盈桂去渔人码头坐船回香港了。”
察觉到他重新燃起了信心,黄婶婶斜睨了他一眼:
“反正你去了也没用,这个点已经要发船了。”
不出所料,这句劝阻成了他的耳旁风。陈佑安早已急冲冲跑到门口,差点带倒一旁的凳子。
临走前,他如宣誓般向黄婶婶承诺,语气无比坚定: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把盈桂追回来。”
外面很快传来轿车引擎启动的声音,黄婶婶在站门口,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
黄婶婶摇了摇头,默默回到家中。
男人总是失去了才珍惜。
可就算是破镜重圆,大多数人也会心存芥蒂。
更何况,如今的黄盈桂眼里已经有了除爱情外的新生机。
夜深无人的街道响起车轮驶过的摩擦声响,陈佑安像和时间争分夺秒般越开越快,扬起一路尘灰。
等他到了码头,却看到排队处空空如也。
周围寂静得只剩下不远处海浪拍打石岸的碰撞声。
隐约听到口岸里面吆喝说要开船的呼喊,陈佑安心中一急,连忙翻过铁面前的栏杆。
这时,一名警察拦住了他:
“同志您好,请出示您的过境签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