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月,春花卫生院门口。
江澈站在写着“一切为了人民健康”大红标语的白墙前,低头看着手里的检查单,久久失神。
结婚六年,他的弱精症终于痊愈了,而且精子活性也提到了百分之90多。
他往家属院走的时候,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女人,正是他妻子,淮海军区的团长,宋音婉。
宋音婉看见他拧眉不解:“你怎么又来卫生院了?”
江澈不动声色的将检查单收起:“来检查身体。”
宋音婉嗓音低沉:“以后还是别来了,上车,回家。”
江澈闻言,眸光暗了下去。
他和宋音婉结婚六年,一直没有孩子。
所有人都说他是没种的男人,岳母说他是宋家的罪人,断了宋家的香火。
他因为对宋音婉的爱入赘到宋家,又因为愧疚,六年来他一直忍气吞声。
难喝的汤药喝了不知道多少碗,针灸再疼,也咬牙忍着。
现在他的弱精症终于痊愈了,可听到宋音婉的话,他压在心里六年的巨石还是没有落下,堵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在打开副驾驶车门,江澈又看到副驾上放在一个黑色手提包,一看就是男士的。
宋音婉也看到了,开口解释:“最近新带了一个学生,我顺路送他回去,可能是他落下的。”
江澈才明白她怎么会路过卫生院。
他点了点头,将包拿出放到后排。
“那你别忘了给他送回去。”
宋音婉眼底闪过异色,她以为江澈会生气,没想到他这么平静。
一路无话。
吉普车驶进春花胡同,停到宋家门口。
两人下车,刚进院,江澈就被岳母叫进厨房。
江澈走进厨房,就见岳母赵秀梅瞪了他一眼,不停摔打着手里的搪瓷盆子。
“天天吃那么多药,也没见着一个蛋,短命鬼药罐子,我女儿嫁给了某些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澈看着岳母一张一合的嘴,心中积攒的怒意再也忍不住。
他随手拿起灶台边的瓷盘摔到地上。
“啪!”的一声响。
江澈不急不缓道:“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了,太吵了。”
赵秀梅愣住,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片刻后,她沉着脸走出厨房,去找宋音婉。
而江澈将碎瓷片踢到一边,一边听着赵秀梅和宋音婉告状,一边炒菜做饭。
做好饭后,谁也没叫,自己坐在桌前吃饭。
刚吃了两口菜,宋音婉走了进来。
一墙之隔的堂屋里传来赵秀梅的哭嚎:“家门不幸,我女儿找了个没种的孬货,现在还对我动手,老头子把我带走吧,我不活了……”
宋音婉听着母亲的哭嚎,拧眉看着江澈:“你和妈说什么了?”
江澈抬眸对上宋音婉严厉的目光,缓缓开口:“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妈太吵了,让她安静一下。”
“吵?”
宋音婉眉头皱的更紧,“江澈,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宋音婉话音刚落。
这时,隔壁家属院一身白衬衫黑西裤的顾南峪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音婉,还没吃饭吧,正好尝尝我做的鱼。”
顾南峪是宋音婉的初恋。
只不过两人谈了两年朋友,最后他却娶了宋音婉的战友。
后来划分家属院,两家成了邻居。
顾南峪几乎每天都来宋家找宋音婉,不是需要宋音婉修桌子,就是需要她换灯泡。
他还在外面造谣过江澈以前生活不检点,所以两人一直怀不上孩子。
赵秀梅的哭嚎声传来,顾南峪听清内容后,想也没想转头看向江澈,义正言辞。
“江澈,你作为小辈,怎么能和岳母吵架呢?你应该把他当自己亲妈孝顺,你看我和岳母相处的多好,我们从来不吵架。”
接着,顾南峪转头对宋音婉说:“音婉,你回头劝劝婶子,别气坏了身子”
江澈充耳不闻,依旧在吃饭。
顾南峪暗地白了江澈一眼,换了语气,继续对宋音婉道:“音婉,我老婆没在家,孩子裤子破了,你能不能帮忙缝一下?”
宋音婉看了一眼一直在吃饭的江澈,没有拒绝:“好,我现在就去。”
两人走后,江澈看着桌上的鱼,越看越恶心。
索性端起那盘鱼,扔进猪圈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