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男轻女

　　庄先生正在院子里打拳，看到老周头微微一笑：“周老丈来了？快屋里请。”

　　“庄先生先请。”老周头弓着腰请庄先生先入。

　　满宝自来熟地在屋里烧着火炉，又殷勤地去拎水。

　　庄先生笑道：“周老丈，你养了个好闺女啊，十里八村，没人比她更机灵了。”

　　“那也是先生教得好，”老周头敬畏而感激地看着庄先生，对这读书人有莫名的敬意。

　　“这孩子不仅聪明，还孝顺，知道为我打扫院子，也念着父母家人，我决定收这孩子为徒，把她当亲生孩子对待，我知道你们家里困难，也不会收束脩，满宝读书识字，可在我这抄写课本，其他的也不必买了。”

　　庄先生考进过府学，人品德行都好，知道读书的难处。他曾经觉得男孩读书比女孩读书更重要，他也更看重男孩。

　　可接触了满宝以后，不知不觉间，他改变了很多想法。

　　她好学，比其他学生更懂努力读书；她孝顺，知道管他叫先生，给他打扫院子，收拾案桌……

　　为了收满宝为徒，他不仅不要束脩，甚至不要求周家为满宝购买笔墨纸砚。

　　而周家的重视程度也让他惊喜不已。

　　他们带来一条腊肉，一身衣服和一双鞋。

　　庄先生并不在意这些礼物，，而是知道周家足够重视满宝，因此笑着收下。

　　老周头让满宝跪下磕头敬茶，庄先生接过茶喝了一口，将早准备好的一套笔墨砚送给满宝，论价值，值几十两银子！

　　大家都喜滋滋的。

　　老周头还想请庄先生回家吃饭，庄先生因授课的原因谢绝。

　　于是满宝高兴地捧着笔墨砚跟父兄回家。

　　一回到家，二丫和二头凑上来，敬畏地用手摸了摸那砚台，才伸出爪子就被冯氏打掉：“别乱摸，这是小姑的，你们离远点儿知道吗？”

　　满宝不高兴了：“没事，等我学会了写字，我就教你们。”

　　冯氏笑笑道：“二丫就算了，你教二头就好。”

　　“为什么？”

　　冯氏：“女孩子学这个没用，二丫还得去打猪草呢。”

　　二丫忍不住道：“娘，我想认字。”

　　冯氏拍了一下她脑袋：“别撺掇你姑，赶紧去河边洗衣服。”

　　二丫有些委屈，低头去拎脏衣服。

　　满宝气得鼓起脸，心里有很多话很多疑问，只能和系统说。

　　“科科，二嫂为什么不让二丫认字呢？”

　　系统简单而粗暴：“因为她重男轻女。”

　　满宝瞪大眼睛：“为什么，她不也是女的吗？”

　　“这是人类几千年的惯性思想，”系统道：“根源在于农耕社会，形成了畸形伦理。因为生产劳动靠体力，而男人力气比女人大，因此认为男性后代才是家族香火，女性只是男性附庸。”

　　满宝道：“我爹娘就很疼我，我哥哥们也看重我。”

　　关于满宝的情况，系统推断出来的结论没有说出口，隐晦道：

　　“你是例外，你没发现吗？你家里的女性，除你之外，其他人地位都在男性之下。你娘在你爹之下，你嫂子们在你哥哥们之下，你侄女们的待遇也比不上侄子们。”

　　“平时，早食你哥哥和侄子们吃的是干饭，你嫂子和侄女们吃的是粥，只有农忙的时候她们才能吃干饭，”系统道：“你嫂子们要给你哥哥他们端洗脚水，倒洗脚水，你哥哥们从不给你嫂子们端洗脚水。”

　　满宝呆住了，“我娘说我哥哥们要做力气活儿，所以要吃干的。”

　　系统道：“你嫂子们也在干力气活儿。”

　　满宝一想，也是，忍不住又道：“那有没有重女的呢？”

　　“奴隶社会更往前是母系氏族，就是以女性为主的社会，她们以生育取胜，因为能生孩子创造劳动力，所以地位在男人之上，孩子也只认母亲，不知道父亲。”

　　满宝摇头道：“都不好，我不喜欢重男，也不喜欢重女，大家都是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系统半响才道：“未来是可以的，因为科技发展，生产力进步，生产关系也改变了，未来更多的是脑力工作，论智力，很多女孩都不比男生差，两者都站在同一个平面，这就是男女平等。”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你嫂子比你哥能赚很多钱，那你哥就得听你嫂子的，你嫂子也会更加硬气。”

　　满宝似懂非懂，跑去厨房找冯氏道：“二嫂，二头和二丫，你是不是更喜欢二头？”

　　冯氏一边洗锅，一边笑问：“二头和二丫都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二丫呢？”

　　“那你干嘛不让二丫读书认字？”

　　冯氏理所当然道：“她读书没用啊。你看哪个女孩儿花钱去学堂里读书的？”

　　满宝：“我呀！”

　　冯氏忍不住乐：“小姑你不一样，而且庄先生不收你的束脩，连课本都不打算叫你买，没花什么钱的。而且这男人读书可以做账房，做教书先生，还能去考官，可女人读书有什么用？到了年纪就要嫁人，不是下地，就是在家操持家务，不读书也不要紧。”

　　满宝觉得二嫂说的不对：“先生说，读书明理。”

　　冯氏：“道理嘛，说说就懂了，你看我们，不也都不识字吗，谁不懂道理？女孩儿都是跟娘学道理的。”

　　满宝嘟着嘴反驳道：“那是不是二丫认字能挣钱，你就答应二丫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