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渡边城，万国商盟分部。
“两位贵客，里边请！”
华衣男子笑容可掬地迎上来，哪怕眼前只是两个半大少年，他的腰依旧弯得恰到好处——这是万国商盟刻进骨子里的规矩：来的都是客，笑脸永不缺。
陆寻微微点头，心中却是一叹。
十年轮回，百世记忆，他见过太多势利眼，反倒是这般一视同仁的客气，更显难得。
难怪万国商盟能遍布天下，这份待人接物的本事，已是根基。
“郑管事在吗？”陆寻开口，声音平静，“我找他有点事。”
话音落下，大厅里几道目光投来。
华衣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郑管事？
渡边城万国商盟第一掌权者，便是城主杨巡亲至，也未必能说见就见。
这少年什么来头，开口就要见郑钱？
男子打量陆寻——黑衣普通，面容清秀，怀里的黑猫倒是油光水滑，可这打扮怎么看都不像世家子弟。
他搜刮记忆，渡边城乃至玄阳国境内，没听说过哪家有这般年纪的少爷。
“这位公子，”男子笑容淡了几分，“管事大人事务繁忙，若无预约……”
“你看这个，需要预约吗？”
陆寻抬手，一张黑色卡片在指尖翻转。
卡片通体乌黑，边缘镶着五颗暗金色星辰，在晨光中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光泽。
华衣男子瞳孔骤缩。
“这……这是……”他声音发颤，下意识伸手接过，指尖触到卡片的瞬间，一股温润却又浩瀚的气息顺着经脉直冲脑海。
五星黑卡！
万国商盟最高权限的贵宾凭证，整个玄阳国拥有者不超过五指之数！
便是皇室那位老祖宗，持有的也不过是四星金卡！
男子猛地抬头，再看陆寻时，眼神已完全变了。
方才的客套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畏——他甚至不敢长时间直视少年的眼睛，只躬身道：
“公子恕罪，小人眼拙！请随我来，郑管事马上就到！”
这一番变故，让大厅里零星几个客人目瞪口呆。
“黑卡？万国商盟有黑色的贵宾卡吗？”
“没听说过啊……最高不是金卡吗？”
议论声中，陆寻已随那男子上了二楼。
而不过十数息后，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肥胖如球的身影几乎是滚下来的，身后跟着的华衣男子气喘吁吁。
“贵客！贵客临门，郑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郑钱，渡边城万国商盟管事，此刻满脸堆笑，那双眯成缝的眼睛里却闪着精光。
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打量陆寻，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五星黑卡！
他在万国商盟干了三十年，也只见过一次黑卡——那是十三年前，大玄王朝一位皇子微服私访时亮出的。
而眼前这张，竟是五星！
“敢问贵客尊姓？”郑钱小心翼翼地问出一个问题，心头却已经做好了对方不会说真话的准备。
“姓陆！”
但让郑钱有些意外的是，对方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回答了自己。
“原来是陆公子，这可是玄阳国的国姓！”
郑钱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这一次却是不闻回应，又让他不确定起来，暗道这真不是陆氏哪位大人物的子侄？
“东西是真的？”陆寻接过郑钱双手递回的黑卡，语气平淡。
“千真万确！”郑钱腰弯得更低了，“公子有何吩咐，万国商盟必竭尽全力！”
二楼议事厅，富丽堂皇。
陆寻坐在主位，阿沙立于身后，怀里的黑猫打了个哈欠。
“我想要镇东王府那块地的地契。”陆寻开门见山，“听说在王家手里，背后站着城主府。郑管事能弄到吗？”
郑钱心头一跳。
镇东王府？
那块烫手山芋？
他脑中飞快盘算：眼前这少年手持五星黑卡，要么是山上仙门嫡传，要么是隐世家族子弟，绝非凡俗。而他要王府地契，用意何在？
是替王府出头？还是想趁火打劫？
短短两息，郑钱已有决断——管他什么用意，五星黑卡的权限，足够让万国商盟做任何事！
“公子放心，”郑钱笑容不改，“半个时辰内，地契会送到镇东王府。只是……”
他顿了顿，试探道：“公子是要亲自送去，还是由商盟代劳？”
“送到王府即可。”陆寻起身，“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郑钱心头一凛，连声道：“明白！郑某明白！”
“啧啧，万国商盟的五星黑卡，仅仅是用来要一张地契，恐怕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脑海之中传将出来，让得陆寻有些惆怅，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五星黑卡的威力啊，是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
万国商盟外，长街喧嚣。
“少爷，那胖子可信吗？”阿沙低声问。
陆寻揉了揉眉心：“五星黑卡是那老家伙给的，若连这点事都办不成，万国商盟也就不用开了。”
话虽如此，他心中仍存疑虑。
百世轮回的经历让他明白，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生意人的承诺。
“走，去听心楼。”陆寻转身，“有些事，该弄清楚了。”
听心楼，山下第一情报机构。
老家伙给的第二件东西，就和这家有关系。
与万国商盟的热络不同，听心楼一楼大厅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灰衣中年坐在柜台后，眼皮都没抬。
“买情报？”中年声音冷淡。
“我找小楼主。”陆寻开口。
中年打量了陆寻片刻：“有预约吗？”
“没有。”陆寻抬手，一张泛黄信纸递出，“把这个给他，他自会见我。”
中年接过信纸，目光扫过其上字迹的瞬间，脸色骤变！
那字迹……他曾在总部秘卷中见过拓本！
这是听心楼祖师堂供奉的祖训真迹临摹！
非楼中核心高层，绝不可能拥有！
“公子稍等！”中年再不敢怠慢，转身便往楼上冲。
半盏茶后。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陆寻面前——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面容稚嫩，可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渊，透着与外表不符的沧桑。
正是听心楼渡边城分部主事，人称“小楼主”。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小楼主盯着陆寻，声音发紧。
以他的实力，自然能感应到面前这黑衣少年，连一境武师都不是。
可就是这样还没有踏入修行之道门槛的小小少年，却拿出一张让小楼主石破天惊的信纸，其上的那几句话，对他来说简直如雷贯耳。
因为那是写在听心楼总部祖师堂的一副祖训，据说是数千年前，一位山上老神仙亲手所书，是听心楼背后的最大倚仗。
难道这是听心楼总部哪位大佬的嫡系后辈，偶然路过这玄阳国边陲的渡边城？
又或者是顺道来这渡边城分部巡察一番，查一查他有没有做错事？
这位小楼主一想就想得有些多了，目光不断在那看起来毫无修为的黑衣少年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这个小楼主就不用管了，你也没资格管！”
陆寻知道那封信纸起了作用，在他伸出手来拿回那封信纸的同时，又道：“我有一些关于镇东王府的东西，想要请教小楼主！”
小楼主点点头：“好的，贵客请来三楼商谈。”
听心楼三层！
“不知公子想问些什么？”
喝了一壶茶后，小楼主率先打破了沉默。
作为听心楼的分楼楼主，对于玄阳国某些敏感的东西，他倒是并无顾忌。
陆寻眼眸深处的戾光一闪而过，“镇东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