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哑巴吃黄连
林有成猝不及防摔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李卫钢，你他妈的放手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还是个病号呢不知道吗？！”
“我是你爹啊能管你死活就不错了，再叫老子给你扔这儿直接下山，你爱死死爱活活，让山里的野玩意儿给你撕了吃了就算你热爱动物。”
说完，李卫钢真转身就走，林有成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走出去没两步就一阵天旋地转，踉跄着一头栽在地上。
“草——”
再抬头时，李卫钢半蹲在他身前，嘴角勾起一抹欠揍的痞笑，“啧啧啧，不是说自己能行吗，没病走两步，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李卫钢言语神态透着明晃晃的嘲讽，林有成有气无力地攥紧拳头又松开，嘴里呼出一团团的热气，强撑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结果晃了两下也没起来。
“你这小细胳膊再扇快点儿都得起飞。”
“李卫钢，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李卫钢起身拍了拍粘在棉袄棉裤上的薄霜，“我下山还有事儿了，不跟你在这儿废话，痛快点儿，到底用不用我给你背下去。”
林有成咬着牙，以他现在的情况，别说下山就是自己走回知青点都费劲，如果真被李卫钢扔下，肯定会死在这儿，最后只能认命地说道，“求、求你……”
李卫钢微微眯起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个猴一个拴法，对付林有成这种好面子的公子哥，就得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狠狠摩擦才行。
“刚才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你！”
“不说我可走了。”
“李卫钢同志，求、求你把我背下山。”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净干些耽误功夫的事儿。”
李卫钢把林有成重新背到背上，加快脚程往进步屯去。
好在卫生所的大夫和护士人还不错，并不排挤苛待他们这群下放到这儿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外来知青。
给林有成量了体温，好家伙39.8℃，大夫说再晚送来一会儿估计就得烧到四十，对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护士点着炉子在小锅里烧开水，把金属针头和玻璃针筒放进去高温消毒，对李卫钢和林有成说道，“打完退烧针先别走，在这儿待到明天早上看看情况。”
李卫钢对林有成说道，“你自己在这儿待着，明天早上我让人下山接你。”
“嗯。”
临走时，李卫钢让大夫给开点治感冒的药回去，毕竟知青点里还有陈友和张涛这俩病号，不能让他们把其他知青传染上。
从卫生所出来，李卫钢看着手心里的几片白色药片抿起了嘴唇，【安乃近】。
没毛病，扣除血量上限清除一切负面效应的“神奇小药片”，别管是头疼牙疼嗓子疼，两片下去就好受。
吃完不难受了就行，至于为什么不难受了，那你别管，没有告知的义务。
收起药片，李卫钢去生产队找孙满仓，冤家路窄迎面遇上王二疤子。
王二疤子手上的伤还没好，看见李卫钢吓得一激灵，下意识把两只手藏到背后，虽然恨得咬牙，但又怕惹急了这个疯子再给自己一刀。
李卫钢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直到李卫钢走远，王二疤子才松了口气，“妈的可算走了。”
转念又想到自己被李卫钢废了一只手，成了残废，这口气怎么都压不住，必须得找个机会弄他！
李卫钢找到孙满仓，“孙队长。”
“李卫钢同志，你怎么来了，知青点缺粮食了？”
李卫钢点了点头，“我们知青点好歹也几十口人，王二疤子上次送的那些东西，吃两顿就没了，离发粮食还有段日子，不能断了口粮吧。”
比起王二疤子克扣的那些，二十斤肉和四十斤白面根本算不上什么，孙满仓知道自己这个小舅子干了什么混账事，但是公社每个月的粮油副食也是有指标的，想去粮站买也买不着。
想到这儿孙满仓面露难色，王二疤子早就把克扣的粮食倒卖出去换成钱花天酒地了，上哪儿去给知青点找粮食呢。
见孙满仓为难，李卫钢也不强求，说道，“孙队长先带我去看看公社的粮仓吧。”
打开粮仓，里面堆放着不少鼓鼓囊囊的大麻袋，里面都是容易储存的粮食蔬菜。
“孙队长，公社人多粮食也多，我看这些不仅够社员们吃到放粮肯定还能富裕不少，我也不多要，就要二十斤糙米、二十斤高粱、二十斤小米、二十斤玉米碴，再来一麻袋倭瓜还有一麻袋土豆。”
孙满仓愣了下，二十斤二十斤的听着不多，连带着倭瓜和土豆加起来将近二百斤了，“李卫钢同志，你要的会不会太多了？”
李卫钢看了一眼孙满仓，“孙队长，精米精面我是一斤都没跟你要，别说荤腥就是一颗鸡蛋也没跟你开口，要的基本上都是杂粮，我们知青点的人也不是烧机油的，不吃饭光喝水就能活。”
说完，李卫钢装模作样地一声接着一声叹气，转身往粮仓外头走，“既然孙队长不愿意，那我还是回去吧，趁着还没上冻，多割点树皮拔点草根，反正煮烂了也能吃，也吃不死人。”
随着沉重的脚步，李卫钢的叹气声越来越大拉的越来越长，直到孙满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行，就按照你说的来，我这就让人把你要的粮食送到知青点去！”
话刚说完，李卫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我代表知青点的所有知青，谢谢孙队长！”
一下子分出去这么多粮食，孙满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朝李卫钢无奈地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临回知青点，李卫钢去卫生所看了一眼林有成，林有成躺在病床上，无聊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见李卫钢来了侧过身去装看不见。
李卫钢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棒子面饼子还有一颗煮熟的鸡蛋扔到他身上，“爱吃不吃，不吃喂狗。”
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物，除了肉之外最有营养的东西，一个月能吃上两回鸡蛋就算好日子了，林有成忍不住惊讶道，“鸡蛋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