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殿内，楚凝活动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眼角闪过锐利的锋芒。
属于她的东西，她会亲手，一件一件，拿回来。
而那些曾将她弃若敝履的人……
她的目光穿透镜面，仿佛看到了那踏雪而去的紫色身影，看到了北境的风沙，看到了摄政王府紧闭的朱门。
该好好算一算了。
突然间脑海中，那冰冷而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制：
【限时任务发布：攻略目标人物——萧景珩。】
【任务要求：十二个时辰内，增加目标人物好感度10点。】
【任务奖励：可以得到修复身体的一次机会。】
【失败惩罚：电击三级，持续一个时辰。】
楚凝正对镜梳理着如瀑青丝的手指，微微一顿。
镜中人眉眼未动，只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攻略萧景珩？
增加好感度？
还是用这等近乎施舍与胁迫的方式？
她楚凝，何时需要靠取悦一个男人，来换取生存的资本？更何况，是一个已然对她“厌恶至极”的男人。
楚凝冷哼一声。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放下玉梳，扬声唤道：“来人。”
殿外静默片刻，等了许久才有一个身着低级女官服饰的中年妇人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步入殿内。
在行礼时姿态带着明显的疏离与防备：“殿下有何吩咐？”
这是赵嬷嬷，曾是楚凝乳母的心腹，更是这风雨飘摇的长公主府邸里，少数几个还因着旧情未曾离去的老人。
显而易见，这位老人早已被这几年“长公主”的荒唐行径寒了心，不敢再近前伺候。
楚凝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并未在意她的态度，只淡淡道。
“传本宫令，召府中所有还能动弹的属官、掌事，半个时辰后，于前殿议事。另，将府库、名下所有皇庄、商铺、作坊，乃至……暗卫营近年来的所有账册、名录，全部搬来。”
赵嬷嬷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愕。这位殿下，三年来不是只关心如何穿围追堵截几位大人？如何讨那人欢心吗？
今日怎么忽然问起这些俗务？还要见属官？
可……那些属官，散的散，走的走，剩下的也多是尸位素餐之辈了。
“殿下，这……”赵嬷嬷迟疑着，想提醒如今府中的窘境。
楚凝一个眼神扫去，不容置疑：“不必多言，去办。”
赵嬷嬷心头一凛，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长公主还未“病”时，霸气执掌凤印，协理六宫时的模样。
她不敢再多言，低头应了声“是”，匆匆退下。
半个时辰后，前殿。
稀稀拉拉来了七八个人，多是些品阶低微，无处可去的老侍从，或是些面露不耐，明显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眼线……
殿内空旷，更显人少。
楚凝高坐主位，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未施粉黛，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她面前，堆积如山的账册卷宗几乎要将她淹没。
每随手拿起一本府库总账，入目皆是触目惊心的赤字，亏空数额之大，足以让任何一个当家人眼前发黑。
她又拿起一本皇庄的收益册，良田荒废，产出锐减，管事中饱私囊的记录几乎不加掩饰。
再看商铺，关门的关门，亏损的亏损，昔日日进斗金的产业如今十不存一。
暗卫营的名册更是薄得可怜，上面勾画掉的名字比留存的多得多，显然势力已凋零殆尽。
看着看着，楚宁开始笑出声，最后放肆大笑。那笑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和必然的决心。
赵嬷嬷和那几个老侍从垂手站在下首，大气不敢出。
只觉得这长公主又疯了……会不会下一秒又处罚他们，或者是给他们下一些离谱的命令。
然而，什么都没有。
楚凝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速度极快，格外平静。
直到翻完最后一本名册，她将册子轻轻合上，抬起眼。
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她的眼眸，那里面，竟隐隐跳跃着一簇……兴奋的火苗？
没错，是兴奋。
赵嬷嬷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那是一种，终于找到值得挑战目标的跃跃欲试。
“很好。”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比本宫预想的，还要……有趣。”
满殿皆惊。
这烂到根子里的摊子，哪里有趣了？
楚凝却不解释，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下面神色各异的几人：“从即日起，府中一应开支用度，缩减七成。所有账目，三日内重新核算清楚，贪墨者，主动吐出赃款，本宫或可留其全尸。隐匿不报者，一经查出，夷三族。”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冷硬质感，砸在每个人心头。
找嬷嬷神色一凛，率先拱手，“老奴遵命。“
“备马。”
离她最近的长公主府邸尚且如此，更别说远在边疆的昔日旧部。想要重振势力，必须把他们都召回来……
“这……“赵嬷嬷迟疑，“殿下，府邸的马奴早就被您遣散回家，现在府中……无马可备。“
“什么？“楚凝指尖捏白，“那本宫的千里马呢？“
“回殿下，千里马被您送给了王宫贵胄……“
良久，楚凝都没有说话，但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一个金色步摇丢到桌案上，“一炷香时间，把本宫的快马备好！“
出行并不顺利。
当她的车驾行至城门时，却被拦了下来。
守城将领面色为难，却态度坚决：“殿下恕罪，丞相有令，没有他的手令，您……不得出城。”
楚凝闻言，轻轻挑开了车帘。
城楼之下，一道紫色的身影卓然而立，正是去而复返的萧景珩。
他面容依旧冷峻，看向马车方向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
细看之下，还有一种复杂的，近乎保护的强硬。
他是不想让顶着这副皮囊的“怪物”再出去丢人现眼，引发更大的动荡。
必须将她圈禁在京城，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才能确保长公主身体的安全！
楚凝远远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满是傲慢与嘲讽。
“萧景珩，”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宫堂堂大梁长公主，什么时候，出个城门，也需要你一个臣子来允许了？”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掠出马车，速度快得惊人。
旁边一名侍卫只觉手中一轻，那杆精铁打造的长枪已被楚凝夺了过去。
“拦住她！”萧景珩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同时身形一动，已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楚凝。
他绝不能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