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签单权、很诱人
“王书记，你也来这吃饭啊？”刘主任声音嘹亮。
“刘主任，周末镇里食堂不开门，我就带这几个朋友来河边餐馆吃个饭。”
刘主任目光主要停留在李小蕊的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后，他笑着说，“王书记的眼光不错，女朋友很漂亮。”
“老张，老张。”
这时，厨房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上半身赤裸着，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的大汉。
“领导来了，刘主任，今天还是老样子？”餐馆老板老张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发了一圈。
王成不会抽，婉拒了。
“这位是我们镇新来的副书记王成博士，人家可是人民大学的博士生！你可得好生伺候。”
老张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王书记好年轻啊，真的是年轻有为。”
“别废话，可着特色上！今天的单我负责，你不要收王书记的钱，不然我可要收拾你。”
王成刚想拒绝，刘主任把王成推进了一楼的包厢，他带着几个朋友去了二楼的包厢。
…
“王哥，我们家不怕被报复，我爸在专案组问话中，全部如实陈述。”
“我爸还把一些施工中发现的证据都交给专案组的工作人员了。”
王成点点头，“好，好样的。”
这时，他发现周勇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周勇，大小伙子了，怎么见我还这么害羞？”
“他是觉得对不起您，所以一直不好意思面对您。”
“好了好了，我都忘记那事儿了，你怎么还扭扭捏捏的？今天好好搓一顿啊！”
“好，谢谢王哥。”周勇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张上菜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因为刘主任交代了，所以他上了六七菜！看样子都属于店里的招牌菜。
“王书记，菜上齐了，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啊！”
王成说了句“谢谢”，就关上包厢门了。
李小蕊很淑女地吃着这些菜。
从小在她爸爸身边耳濡目染，她养成了在别人谈事时从来不插话的好习惯。
“河边中学图书馆工地最近都推平了！专案组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理这些贪腐分子？”
王成看了一眼周强，他心里何尝又不想知道这些呢？
…
结账时，老张死活不肯算账。
“刘主任交代了，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请客吃饭不可能要别人买单啊！这哪里说得过去？”
老张这时低声说，“这也不用刘主任买单，都是签单的！政府买单！”
说着，他拿出一本专属于镇政府的签单记录本。
王成翻看了几页：每一页都记录着每一顿饭的详细内容。
每一页纸上都是刘主任的签字。
他特意找了下陶然和朱亮亮那晚的签单记录。
人数、菜的数量、烟酒的数量、总金额…
底下还有一行字：确认接待内容和金额，刘涛。
王成却明明记得那晚只有陶然和朱亮亮！
但这会却发现原来还有其他人在。
他看到这一顿饭的内容…
“你这菜单上怎么不对吧？有些菜我们没有点也没有吃啊！这人数也不对，你这是瞎写胡写的吧？我还是自己买吧！”
王成掏出手机时，老张赶紧过来解释了，“这，是嘛？我写错了吗？我看看。”
老张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抹了一把汗，略带憨厚地说了句，“搞错了吧，来来来，我这脑子太糊涂了，已经改过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改，整个人尴尬得满头大汗。
王成叹了一口气，他带着几人离开。
“难怪老张刚才写这些的时候，那眼睛一直在乱转！原来是这么回事，担心我们发现这些，这小动作太恶心了。”李小蕊若有所思地说。
“老张这人肯定不敢在老百姓的饭桌上胡乱填这些，他会被打死的！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打打擦边球，不过老张的脸皮真厚！”
王成意味深长地说着说着这些无奈的话。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几人沉默地往前走。
…
李小蕊执意要送周强周勇两兄弟回家，王成也想去看看。
两兄弟家在十多公里外的河尾村。
一路开过去，到处都是砖瓦房。
直到按着周强的指引到了一栋突兀的泥坯房子前。
“哥，这就是我家，全村唯一一栋泥坯房子，条件有点简陋，哥不要嫌弃。”
“怎么会？在读初中前，我都一直在泥坯房子里住着。”
走到房子跟前，顿时感觉到一阵历史感扑面而来。
泥坯房子外墙没有刷石灰，黄土墙壁上裸露着斑驳的、坑坑洼洼的小点。
房檐下的地面，因为雨水或岁月的侵蚀，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大坑。
这要是下雨？肯定得踩一脚的泥。
屋子里，还放着一台老式彩电。
转了一圈，王成又不自觉想到了章锋！
“周强，你和周勇就是你们家最大的财富。”
回镇政府的路上，李小蕊就说，“我真的很能理解你为什么在之前那件事上要和陶然硬刚到底！”
“这种家庭，如果没有人帮他们说话？他们真的会被欺负死。”
“王成师兄，我太佩服你了。”
李小蕊眼神里全是崇拜。
…
严组长在回省城前找了王成。
“现在事情的初步结果已经查清楚了，河边中学图书馆项目，是一起严重贪腐贯穿在其中的责任事故！”
“也已经查清楚了，1200万的工程，层层转包，最后变成了200万，截止现在，这几家企业和个人也都已经退回了违法所得。”
“县教育局前任分管副局长舒振宇已经被丰南县纪委立案调查；丰南县教育局校建办主任万菁华也已经被有关部门带走。”
“那其他涉案的领导干部呢？”
严组长当然知道王成所说的是谁了？
“其他的涉事领导干部，还需要等省里审批后，再返回市里，由市里结合省里的指示综合做决定。”
严组长带着调查报告回省里了。
河边镇有关河边中学图书馆项目的话题，又一次甚嚣尘上。
王成在回去的班车上，就听到不少群众在议论这件事。
在他们的对话中，甚至哪个领导拿了多少钱？都传开了！已经没有秘密了。
“据说好在有一个叫王成的挂职干部不满，去省里找了人，要不然那个实习大学生就真的毁了。”
“是章锋吧？那小伙子人真的不错，在那样的家庭条件下，还能坚持读到大学，自己养自己，很不容易了。”
“是啊，如果县里拿他当替罪羊？那就真的太过分了。”
“老百姓心里还是有杆秤。”王成心里想。
刚下车，朱亮亮的电话打过来了，“王书记，你赶紧来一下，我有要紧的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