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认错人了
魔都的八月，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炉，炙烤着柏油马路，
行人步履匆匆，脸上都带着被暑气熏蒸出的烦躁，
赵俊却是个例外，
他体内的真气缓缓流转，自行调节着体温，周身一片清凉，
这对他来说，不过是阴阳派入门的粗浅法门，
他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四处朝望，
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
街上的人潮，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来，摊在手心，
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
这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师父啊师父，你说山下黄金遍地，我怎么就只剩十块钱了。”
赵俊叹了口气，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得先填饱肚子，
他顺着街边走，鼻子使劲嗅着。
一股浓郁的肉酱香气钻入鼻孔，勾得他口水直流。
赵俊抬头一看，一家“周记老京城炸酱面”的招牌映入眼帘，
门口的价目表上，“招牌炸酱面”后面清清楚楚地写着“10元”。
就是它了。
赵俊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约莫二十岁，穿着一身紧身的红色旗袍式工作服，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长相甜美，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赵俊的眼睛亮了亮，嘴角不自觉地咧开。
“美女，来碗炸酱面。”
女服务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动作麻利地开了单。
“好嘞，您稍等。”
面很快就上来了。
白色的面条上盖着一层黑红油亮的炸酱，旁边配着黄瓜丝、豆芽菜和心里美萝卜丝，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赵俊是真的饿了。
他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将面拌匀，然后便埋头“呼噜呼噜”地大吃起来。
风卷残云。
不到五分钟，一碗面便见了底，连汤汁都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嗝……”
赵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从兜里掏出那包软中华，点上一根。
烟雾缭绕中，他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买单。”
他将那张十元纸币拍在桌上。
女服务员走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钱，面带歉意地笑了笑。
“先生，一共是十二元。”
赵俊夹着烟的手指顿住了。
“不是十块吗？门口牌子上写着呢。”
女服务员指了指价目表角落里一行用手写的小字。
“不好意思先生，最近猪肉涨价，我们今天刚调的价，还没来得及换牌子。”
赵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行小字。
他有些头疼。
这也太巧了。
他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除了几枚硬币，再也找不出多余的钱。
“那个……美女，我身上就十块钱，要不，这根烟抵两块？”
他把抽了一半的软中华递了过去。
女服务员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们这里不收烟。”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邻桌的客人听到。
几道目光投了过来，带着些许看热闹的意味。
赵俊有些尴尬，他挠了挠头。
“我真没钱了，要不我把身份证押这儿，等我赚到钱了再来赎？”
“没钱你还吃什么面啊？”
女服务员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声音也高了八度。
“怎么回事？”
一个沉稳的男声从柜台后传来。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厨师服，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商人的精明，但眉宇间却锁着一股愁绪。
他就是这家面馆的老板，周家辉。
“老板，这位先生吃了碗面，差两块钱给不出来。”
女服务员告状道。
周家辉的目光落在赵俊身上，起初还算温和。
可当他看到桌上那包红色的软中华时，脸色骤然一变。
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像刀子一样。
“软中华……陈龙那个王八蛋，欺人太甚！”
周家辉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赵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陈龙？”
周家辉根本不听他解释，只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后厨的方向怒吼一声。
“都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
“哗啦啦”一阵响动。
后厨里冲出七八个伙计，个个膀大腰圆，手里还都抄着家伙。
擀面杖、大汤勺、铁锅铲，甚至还有人拎着一把没开刃的切肉刀。
几个服务员也堵住了门口，一副关门打狗的架势。
店里剩下的几个食客吓得魂飞魄散，纷纷缩到了墙角。
周家辉指着赵俊，眼睛里布满血丝。
“小子，回去告诉陈龙，我周家辉就是关门倒闭，也绝不会把店盘给他！想来我这儿闹事，你还嫩了点！”
“给我打！”
一声令下，七八个厨子嗷嗷叫着就冲了上来。
赵俊坐在椅子上没动，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又是一场误会。
眼看一根擀面杖当头砸来，他才不紧不慢地伸出两根手指。
轻轻一夹。
擀面杖就像被铁钳夹住，纹丝不动。
那个厨子涨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擀面杖抽回分毫。
赵俊手指微微一搓。
“咔嚓！”
坚硬的实木擀面杖应声而断。
他随手将半截断杖丢在桌上，身形一晃，如鬼魅般从包围圈中闪了出去。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见一连串“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和压抑的闷哼声。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赵俊已经回到了原地。
他手里拿着一把大汤勺，轻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那七八个气势汹汹的伙计，全都东倒西歪地退后了好几步，一个个手腕发麻，虎口剧痛。
他们手中的“武器”，此刻已经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旁边的空桌上。
整个面馆，死一般地寂静。
周家辉脸上的愤怒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
“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陈龙。”
赵俊的声音很平静，他将汤勺放下。
“我就是个路过吃饭的，真就差两块钱。”
周家辉嘴唇哆嗦着，他不是傻子。
眼前这年轻人的身手，根本不是普通混混能比的。
他再仔细打量赵俊，一身朴素的旧衣服，眼神清澈，虽然有些无奈，但并没有半分凶戾之气。
这……好像真的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