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赵府，不是我们的归宿。
林睿的话打破了僵局。
赵公子瘫坐在地上，裤裆处湿漉漉的触感让他羞愤交加，但劫后余生的恐惧更加强烈。
他看着面色虽然疲惫却异常沉稳的林睿，又看了看旁边那头巨大的公虎和眼前刚刚毙命的母虎，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质疑？嘲讽？在连续两箭射杀猛虎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质疑都显得苍白可笑。
李三挣扎着从树下爬起，捂着胸口，嘴角还挂着血丝，他看向林睿的眼神充满了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比谁都清楚，今天若不是林睿出手，他和赵公子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这份救命之恩，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形成了对比。
几个受伤较轻的侍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扶起瑟瑟发抖的赵公子，又去查看那名被撞飞的同僚。
赵公子借着力道站起，双腿还在发软，他强撑着推开搀扶的侍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些发颤：“林……林睿，今日……算你走运！这头名……本公子……不与你争了！”
这话说得极其勉强，更像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他甚至不敢再看那两头虎尸，仿佛那是对他无情的嘲讽。
他转向李三：“还愣着干什么！收拾东西，赶紧回城！找个郎中给受伤的兄弟看看！”
“是，是，公子爷！”李三连忙招呼还能动弹的家丁，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散落的猎物，搀扶起伤员，哪里还有来时半分嚣张气焰。
赵公子最后复杂地瞥了林睿一眼，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忌惮。
他一句话也没再说，在家丁的簇拥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让他颜面扫地的地方。
王明直到这时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后背也已被冷汗湿透。
他走到林睿身边，看着少年平静的侧脸，由衷地赞叹道：
“小睿，你……你真是神了！那可是两头大虫啊！”
林睿微微摇头，低声道：“明哥，侥幸而已，我们也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他走到那头母虎旁边，费力地将箭矢拔出。
箭簇上沾着鲜血，触目惊心。
林睿面不改色地擦干净，收回箭囊。
然后，他和王明再次抬起那头更为沉重的公虎，踏上了归途。
这一次，他们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当他们抬着巨大的公虎尸骸出现在集合点时，引起的轰动远比之前在山林中更甚。
所有提前返回的猎户，以及负责评判的县衙官吏，全都目瞪口呆。
当有人认出这就是黑风岭那只恶名昭彰的拦路虎时，惊叹声更是此起彼伏。
没有任何悬念，林睿和王明以无可争议的优势，夺得了本次冬狩大会的头名。
当那名主持的小吏将沉甸甸的十两白银赏金交到林睿手中时，周围充满了羡慕和敬畏的目光。
王明捧着银子，激动得手都在抖，这足够他们家盖新房、买田地，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林睿将银子分出一半塞给王明：“明哥，这是你应得的。”
“这……这怎么行！老虎是你……”王明连忙推辞。
“没有你带路，没有你帮忙，我一个人也抬不回来。”林睿坚持道，“拿着，给王婶好好过日子。”
王明看着林睿真诚的眼神，鼻子一酸，重重点头，将银子紧紧攥在手里。
心中暗暗发誓，这辈子就跟定小睿了！
……
冬狩大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安岭县。
尤其是林睿两箭射杀双虎，救下赵公子的事迹，更是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赵府内宅。
赵县尉听着心腹管家详细的汇报，脸色变幻不定。
当他听到儿子差点命丧虎口，是那个叫林睿的东山村民猎户关键时刻一箭救命时，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此言当真？那林睿……真有如此本事？”赵县尉年约五旬，面容威严，眼神锐利，能在边境小县坐稳县尉之位，自然不是庸碌之辈。
管家躬身道：“老爷，千真万确！当时在场的家丁和几个猎户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据李三私下透露，之前公子爷与那林睿有些口角，李三还……还使了些手段，想借老虎除掉林睿，没想到……”
赵县尉眉头紧锁，在书房内踱步。
他对自己儿子的德行心知肚明，定然是骄横跋扈惹到了人家。
但更重要的是，这个林睿展现出的能力，让他心惊，也让他看到了价值。
边境之地，匪患丛生，野兽肆虐，县衙兵力有限，若能招揽此等猛士，无论是护卫家宅，还是……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极大的助力。
“高薪？”赵县尉停下脚步，沉吟道，“寻常护卫月钱不过一两银子，十倍，就是十两。这手笔不小，但也值得。你亲自去一趟东山村，找到那林睿，态度要客气，就说本官感念他救子之恩，特邀他入府担任护卫教头，月钱十两，待遇从优。务必将他请来！”
“是，老爷！”管家领命，立刻下去准备。
……
东山村，林家。
林睿将大会赏银和自己之前卖野猪皮剩下的钱都交给了父亲林东。
林东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两，恍如梦中，老泪纵横。
王婶也带着王明过来，千恩万谢，看着林睿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骄傲。
林睿射杀双虎的事迹早已传回村子，往日那些瞧不起、嘲讽过他们的人，如今见到林睿，无不敬畏地低下头，远远地打招呼。
林睿正和王明商量着用这笔钱为长远打算时，村口传来一阵喧哗。
几匹高头大马在一辆精致马车的引领下，停在了林家破旧的院门外。
村民们远远围观，指指点点，脸上满是惊奇。
马车上下来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人，正是赵府的管家。他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仆役。
管家走到院门前，对着闻声出来的林睿和林东，客气地拱手道：“这位可是林睿林壮士？在下赵府管家赵福，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拜谢林壮士昨日在山上搭救我家公子性命之恩！”
说着，他一挥手，仆役将礼盒奉上，里面是几匹上好的绸缎和几盒精致的点心。
林东有些手足无措，林睿却面色平静，拱手还礼：“赵管家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赵福见林睿年纪虽轻，但气度沉稳，不卑不亢，心中又高看了几分。
他笑道：“林壮士过谦了。若非壮士神箭，我家公子危矣。我家老爷感念大恩，听闻壮士武艺高强，乃是人中之龙，屈居山村实在可惜。特命在下前来，诚邀壮士入府，担任护卫教头一职，月钱十两白银，一应待遇皆按府中最高规格，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月钱十两？”旁边的王明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天价！
村民们更是哗然，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林东也愣住了，看向儿子。
然而，林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却坚定：“多谢赵县尉和赵管家的厚爱。只是，林睿山野之人，散漫惯了，受不得高门大院的约束。父亲年迈，腿伤未愈，也需要我在身边照料。这护卫教头一职，恕难从命。救命之事，本是猎户本分，更不敢奢求回报，这些礼物，也请管家带回吧。”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赵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林睿会拒绝得如此干脆，而且理由如此充分，让人无法反驳。
十倍薪资，赵府的橄榄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他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王明急得直扯林睿的袖子，低声道：“小睿，十两啊！一个月十两！”
林睿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深知，寄人篱下，看似风光，实则失去自由，甚至可能卷入不必要的纷争。他有系统在身，未来有无限可能，岂会为区区十两银子折腰？赵府这潭水，他不想蹚。
赵福深深看了林睿一眼，见对方眼神清澈，态度坚决，不似作伪，知道强求不得，只好叹了口气：“既然林壮士志不在此，那在下也不便强求。这些薄礼，乃是我家老爷一片心意，还望壮士务必收下，否则在下回去无法交代。”
林睿略一沉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赵县尉美意了。”他示意父亲收下礼物。
赵福又客套了几句，便带着人告辞离去。
马车远去，留下满村议论纷纷的村民和心潮澎湃的王明。
“小睿，你……你真的不去啊？那可是十两银子！”王明还是觉得可惜。
“明哥，我们的天地，不止这十两银子。赵府，不是我们的归宿。”
他转身，看着自家破旧却温暖的院落，脸上露出笑容：“走吧，我们先把自己的家建设好。以后，会有更多的十两，百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