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是我从小到大，能想起来的所有花费。学费、生活费、医药费……我粗略算了个数。”

　　将那张写满数字的纸推到她面前。

　　“这笔钱，我一次性给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吧。”

　　我以为她会趁机讨价还价。

　　但她没有。

　　她先是愣住，随即猛地将那张纸撕得粉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还？你拿什么还！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一辈子都欠我的！别想用几个臭钱就撇清！你想都别想！”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婴儿响亮的啼哭。

　　是妹妹被吵醒了。

　　妈几乎是扑到摇篮边，手忙脚乱却又无比轻柔地抱起妹妹：“哦哦哦，宝贝不哭，妈妈在，妈妈在这儿呢……吓到我们小宝了是不是？都是妈妈不好……”

　　她抱着妹妹，轻轻摇晃，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我看着这一幕，心口那股酸涩再也压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默默转身下楼，关景烨正在车边等我。

　　他看到我的眼泪，什么都没问，只是用力抱了抱我，然后拿出手机，给我一对儿女的照片和视频。

　　小家伙们咿咿呀呀，笑得像天使。

　　就在我心绪稍平的时候，我妈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妹妹，惊慌失措地拍打着车窗：“快！妹妹不对劲，带我去医院，去医院！妹妹烧得滚烫！”

　　8

　　医生诊断结果是新生儿肺炎。

　　我妈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一遍遍用酒精棉细致地给妹妹擦拭手心脚心物理降温。

　　我心里堵得难受，转身想去缴费处透透气。

　　拿到初步化验报告，我随意瞥了一眼。

　　不对啊？

　　血型检测一栏，妹妹竟然是O型血！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妈是A型，我爸是B型，我也是B型。按照遗传规律，根本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

　　我吓出一身冷汗，下意识看向病房。

　　妹妹的小脸确实像妈妈，眉眼也有点像我，可仔细看，真的找不到一丝一毫像爸爸的地方……

　　忽然腾升起一阵预感。

　　我找到奶奶，把化验单递给她。

　　奶奶盯着那张纸，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然后，她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向病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我妈脸上，把我爸都打懵了。

　　奶奶面无表情：“你还要不要脸？二十几年前作的孽还不够？活到这把年纪，还学不会自尊自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