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致命陷阱
第二天一早,陈默准时出现在应急管理局的司机班。
他换上了干净的制服,胡子刮得铁青,但脸上刻意保留着一丝宿醉和熬夜后的憔悴。他双眼布满血丝,神情萎靡,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婚姻重创的男人。
司机班的老王递过来一支烟:“小陈,听说了……弟妹她……唉,没事吧你?”
陈默接过烟,点上,猛吸了一口,任由烟雾缭绕在脸上。“没事,王哥。离了,天塌不下来。”
“想开点就好,想开点就好。”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
“嗡——嗡——”
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老王接起:“喂,孙秘书……哦,好,好,我马上通知他。”
挂断电话,老王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小陈,孙秘书让你去一趟齐局的办公室。齐局要见你。”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他掐灭了烟,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制服,“知道了,王哥。”
站在局长办公室厚重的红木门前,陈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
“咚咚咚。”
“请进。”
陈默推门而入。齐向北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批阅着一份文件。孙秘书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齐局,您找我。”陈默立正站好,声音沙哑。
齐向北抬起头,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他摘下眼镜,脸上立刻堆起一种长辈般和煦又关切的笑容。
“哦,小陈啊,快坐,快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孙亮,给小陈倒杯水。”
“不用了齐局,我不渴。”陈默拘谨地在沙发边缘坐下。
“这哪行。”孙秘书已经端着水杯过来了,热情地放在他面前,“陈默,齐局可是很关心你的。”
齐向北叹了口气,身体前倾,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小陈啊,我听说了,你家里……出了点事?”
陈默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是,齐局。我……我离婚了。”
“糊涂!”齐向北一拍桌子,但声音里听不出太多责备,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多好的一个家,怎么说散就散了?小林(林雨婷)是个好同志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默“痛苦”地摇了摇头:“没误会。她……她有别人了。”
“什么?”齐向北的演技堪称精湛,他露出震惊和愤慨的表情,“不像话!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负责任了!……不过小陈,你也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嘛,是不是平时工作太忙,疏忽了对家庭的照顾?”
陈默低着头,沉默不语,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办公室里的气氛沉默下来。
齐向北和孙秘书交换了一个难以察觉的眼神。
该进入正题了。
“小陈啊。”齐向北换了个更随意的坐姿,仿佛在拉家常,“你昨天从省城回来,路上……没什么异常吧?”
陈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异常?没有啊齐局。一路都挺顺利的。”
“哦,那就好。”齐向北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知道,安全第一嘛。”
他喝了口茶,又看似不经意地把话题转了过去:“对了,昨天我问你的那个车载记录仪的事,你后来又看了没?”
陈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但他知道,这是第二轮试探。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齐局。我昨晚……一宿没睡,哪有心情管那个。再说了,那玩意儿不就是个摆设吗?”
“摆设?”齐向P北的眼睛眯了起来。
“是啊。”陈默努力让自己显得“愚钝”而“直率”,“孙秘不也说了吗,24小时自动覆盖,老款的,内存小。我寻思着,昨晚都过去两天了,咱们去省城开会的录像,估计早被顶掉了。”
他故意提到了“去省城开会的录像”,而不是“那晚的录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24小时……”齐向北咀嚼着这三个字,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底已经没有了温度。
站在一旁的孙秘书立刻插话:“小陈,你怎么能这么说。齐局也是关心设备安全。那个记录仪是我联系装的,我再去确认一下,如果是24小时,我马上申请换个大内存的。”
“哦,哦,那敢情好。”陈默“憨厚”地应着。
齐向北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行了,不说这个了。”他站起身,走到陈默身边,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陈默浑身一僵。
“小陈啊,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开车了。”齐向北的语气充满了“关怀”,“这样吧,我给你批三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利索。天大的事,也得先过好日子,是不是?”
“齐局,我……”陈默“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我不用……”
“哎,听组织的!”齐向北的语气不容置疑,“组织上是相信你的,也是关心你的。这几天好好休息,把脑子清一清,别胡思乱想。”
“组织上是相信你的……”
这句话,在陈默听来,无异于一道催命符。
这是警告。
这是在告诉他,忘掉不该看的,闭上不该说的嘴。
“……是,谢谢齐局关心。”陈默低下了头,声音沙哑。
“去吧。孙亮,送送小陈。”
“是。”
孙秘书皮笑肉不笑地把陈默送到门口:“小陈,想开点。齐局可是把你当自己人看的。”
陈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办公室的门缓缓关上。
齐向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坐回椅子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孙亮。”
“齐局,我在。”
“你觉得,他信了多少?”
孙秘书沉吟片刻:“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八成是信了。一个老婆跟人跑了的窝囊废,估计脑子里已经成浆糊了,哪还顾得上别的。”
“不要大意。”齐向B北冷冷地说,“这小子当过特种兵,心理素质没那么差。他今晚演的这出戏,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装给我们看的。”
“那您的意思是……”
“今晚,必须解决。”齐向北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不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看到了秘密,又恰好被老婆‘背叛’的司机……留着,就是个定时炸弹。”
“我明白。”孙亮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安排好了。他活不过今晚。”
齐向北点了点头,重新戴上老花镜:“手脚干净点,做成意外。……对了,林雨婷那边呢?”
“沈公子已经搞定了。她今晚会去组织部,实名举报陈默。”
“举报什么?”
“就说陈默早就知道她和沈公子的事,以此为要挟,敲诈了沈公子一大笔钱。同时,还泄露了局里的机密文件,作为给沈公子的‘见面礼’。”
“哈哈哈……”齐向北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好,好一招‘反咬一口’!这样一来,就算他今晚不死,也彻底翻不了身了。”
“一个收受贿赂、泄露机密、最后畏罪潜逃……或者,‘意外身亡’的司机。”孙秘书阴恻恻地补充道,“这个局,天衣无缝。”
傍晚,陈默回到家中。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齐向北那句“组织上相信你”,就是最后的通牒。
他必须在对方动手前,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他先是走到客厅的插座旁,故意大声地叹了口气,然后拨通了林雨婷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你又想干什么?”林雨婷的声音很不耐烦。
“雨婷……”陈默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妥协”,“我想了一天。我……我同意离婚。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电话那头的林雨婷显然愣了一下,随即语气变得轻松:“你……你想通了?”
“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陈默对着插座,一字一句地说,“房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我今晚就搬出去。”
“……好,这才是男人。”林雨婷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施舍般的“赞许”,“我明天上午有空,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好。”
挂断电话,陈默冷笑一声。
他拎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包,里面只装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他的那些“装备”。
他再次对着插座的方向,大声地自言自语:“妈的,这世道……真他妈没劲透了。”
他摔门而出。
这一切,都通过那个小小的窃听器,清晰地传到了孙秘书的耳朵里。
“鱼儿……出窝了。”孙秘书挂断监听耳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陈默开着自己那辆半旧的国产SUV,驶离了小区。
他没有急着去任何地方,而是在市区里漫无目的地兜圈子。
他在等。
等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了。
他把车停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关了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起来。
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才是今晚的“正餐”。
他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紧接着,是一个经过电子处理的、非男非女的诡异声音:
“是陈默吗?”
“你哪位?”陈默故作警惕。
“我是谁不重要。”那个声音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老婆为什么跟你离婚。”
陈默的心一紧:“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以为林雨婷真的只是嫌你穷?”那个声音充满了嘲讽,“她攀上的高枝,叫沈逸轩,对吧?盛远集团的太子爷。”
“你到底是谁?!”陈默“愤怒”地低吼。
“一个想帮你的人。”那个声音不紧不慢,“沈逸轩不仅抢了你的老婆,他还在挖你单位的墙角。”
“什么墙角?”
“他涉嫌行贿你们应急管理局的内部人员,拿下了好几个本该公开招标的安全评估项目。……我手里,有他行贿的完整证据。”
陈默的呼吸急促起来。这和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
“你……你想怎么样?”
“我想揭发他。但你知道,沈家的势力太大,我一个人不敢。”那个声音说,“你被他戴了绿帽子,你应该是最恨他的人。我们合作。”
“我凭什么信你?”
“信不信由你。”那个声音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连工作都要丢了?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陈默现在的“人设”。
“……我怎么跟你合作?”陈默的声音里充满了“仇恨”和“犹豫”。
“很好。”那个声音很满意,“今晚十点,记住,就是现在开始的一个多小时后。江北废弃码头,三号仓库。我把证据给你,你负责去举报。”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最合适!”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陷阱?”
“呵呵,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设陷阱的吗?”那个声音讥笑道,“别废话了,十点整,过时不候。”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
陈默握着手机,手心冰凉。
江北废弃码头。
晚上十点。
匿名电话,电子变声,所谓的“证据”。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拙劣、粗暴,但又直指人心的陷阱。
对方算准了他刚刚“妻离子散”,正处于最愤怒、最不理智的时候。
对方算准了他对沈逸轩恨之入骨,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这根“复仇”的稻草。
“我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设陷阱的吗?”
陈默冷笑。
“我这条命,就值得你们设陷阱了。”
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对方会认为他心虚,或者他有后手,那么接下来的刺杀将会更加隐蔽、更加致命。
他必须去。
他要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他要知道,齐向北和沈逸轩,到底想让他怎么“意外”地死去。
他发动了车子,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江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往江北码头,必须经过跨江大桥。
晚上九点五十分,陈默的SUV驶上了大桥。
这个时间点,桥上的车流已经很稀少了。江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冰冷的湿气。
陈默的感官提升到了极致。
他紧握方向盘,目光不断扫视着三个后视镜。
一切正常。
没有车跟踪他。
也许陷阱在码头?
他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他的车行驶到大桥中段时——
“嗡——嗡——”
一阵沉闷的、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引擎轰鸣声,从他后方传来。
陈默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没有开大灯的重型渣土车,正以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疯狂速度,从后方的黑暗中猛扑上来!
它甚至没有鸣笛!
“操!”
陈默猛地一打方向盘,试图变道躲避。
但太晚了!
那辆渣土车的目的根本不是超车,就是撞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陈Im"s SUV就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易拉罐,车尾瞬间变形!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默的头狠狠撞在方向盘上,眼前金星乱冒。安全带勒得他胸口剧痛,几乎窒息。
但他没有晕过去。
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让他瞬间清醒。
可渣土车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
它顶着陈默的SUV,继续疯狂地加速!
“吱——嘎——”
轮胎摩擦着桥面,发出刺耳的尖叫。SUV的车身被推得横了过来,重重地撞向大桥的护栏!
“哐当!”
水泥和钢筋的护栏被撞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陈默的车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空中,下面是几十米高、波涛翻滚的黑色江面!
渣土车还在顶着他!
“给老子下去吧!!”
渣土车司机在驾驶室里发出一声狰狞的狂吼,猛地又是一脚油门!
“轰——”
“哗啦——”
护栏彻底碎裂!
陈默的SUV失去了所有支撑,像一块石头,朝着黑暗的江心垂直坠落!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冰冷刺骨的江水在瞬间吞没了整辆车。
车厢在几秒钟内就被灌满了水。
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车身,车窗玻璃发出了“咯咯”的悲鸣。
黑暗,窒息,冰冷。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
陈默在车辆坠落的瞬间,已经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慌乱。
在特种部队,他接受过最严酷的水下逃生训练——包括被捆住手脚扔进水库,或者从沉没的“潜艇模拟仓”中逃脱。
他知道,现在是和死神赛跑。
他必须在车辆下沉到水压过大的深度之前逃出去!
他解开安全带。
水已经没过了他的脖子。
他试图去推车门,纹丝不动。水压太大了。
他去按电动车窗的按钮,没有反应。车辆落水,电路系统第一时间就报废了。
必须破窗!
他伸手去摸后座,那里应该有安全锤。
但他忘了,这是他的私家车,不是局里的奥迪,他根本没配那玩意儿!
该死!
车辆下沉的速度在加快。
陈默的肺部已经开始灼烧,但他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头枕!
他伸手抓住驾驶座的头枕,用力拔了出来!
他将头枕的两个尖锐的钢制插脚,狠狠地插进侧面车窗玻璃的缝隙里。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以插脚为支点,猛地向下一撬!
“砰!!!”
在巨大的水压和杠杆力的双重作用下,钢化玻璃应声而碎!
冰冷的江水疯狂地涌了进来,瞬间填满了最后一点空间。
陈默没有犹豫,猛地一个蹬腿,像一条鱼,从破碎的窗口钻了出去!
他不敢立刻上浮,他知道渣土车司机可能还在桥上观察。
他奋力地朝着下游游去,任由湍急的江流将他带离这片死亡区域。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四肢也因为寒冷而变得麻木。
他终于浮出了水面,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回头望去,跨江大桥已经只剩下一个遥远的光点。
他还活着。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划向岸边。
不知漂了多久,他终于在下游几公里外的一处满是淤泥的浅滩爬上了岸。
他浑身是伤,额头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和江水混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肋骨可能断了两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痛。
他躺在冰冷的淤泥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抖得像筛糠。
他摸了摸口袋,手机早就不见了,估计是破窗时掉在了江里。
他必须自救。
他强撑着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远处有灯光的高速公路蹒ZJ跚走去。
他拦下了一辆路过的货车。
司机看到他这个“血人”,吓得差点报警。
陈默从湿透的钱包里,掏出了所有的现金——他准备“离家出走”时带上的,大概有几千块钱,已经被水泡得不成样子。
“师傅……救命……送我去医院……最近的医院……”
司机看着他手里的钱,又看了看他狼狈的样子,犹豫了。
“我不是坏人……我……我出了车祸……”
也许是那沓钱起了作用,也许是司机动了恻隐之心,他拉开了车门:“……上……上来吧。”
半小时后,陈默被送到了江北市郊区的一家小医院的急诊室。
他被安置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护士简单给他处理了伤口。
“你得交钱,不然没法给你做详细检查,CT,X光,都要钱。”护士没好气地说。
“我……我没钱了……我的钱都给司机了……”陈Im"s声音微弱。
“没钱看什么病!”护士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陈默躺在病床上,意识开始模糊。撞击的后遗症上来了。
就在他即将昏睡过去时,他隐约听到急诊室接待台的两个小护士在窃窃私语。
“哎,听说了吗?刚接到的通知,跨江大桥那边出大事了!”
“听说了!好像是市应急管理局的一辆车,被大车撞了,掉江里去了!”
“天呐!那人呢?”
“人?嗨,估计早没了吧。那么高的桥,车都捞不上来,人还能活?听说……连尸体都没找到……”
“真惨啊,是哪个司机啊?”
“不知道,就听说是个司机……哎,你看那个被货车送来的,会不会就是……”
“别瞎说!那人不是说自己出的车祸吗?……不过,应急局那边已经报失踪了……”
陈默的眼睛,在阴影中猛地睁开了。
报失踪了?
车祸才发生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报失踪了?
他们甚至没有组织打捞,就笃定“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被死亡”。
他们不仅要他死,还要他的死……死无对证!
而就在他“被死亡”的这一刻,他几乎可以肯定,林雨婷……恐怕已经拿着那份“证据”,走进了组织部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