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儿子
陆怀瑾向来是不喜欢别人擅闯他的院子的。
外头的人还不安分地敲门，“爹爹，是我，我回来了！”
苏杳一听，便知是陆初尧。
陆怀瑾派去荆州跟赵将军历练两年多的儿子。
陆怀瑾显然也听出了来人是谁。
他猛地捂住苏杳的唇，而后迅速从浴桶站起，捞起外袍披上。
门外陆初尧等得不耐烦，伸手就要开门。
“哗啦”一声，门被陆怀瑾猛地拉开。
陆初尧瞧见父亲，愣住。
向来清冷孤傲的父亲，此刻衣服凌乱，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散落。
“爹，你怎么白日沐浴？”
陆怀瑾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淡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初尧脑袋往屋内探，被陆怀瑾挡住。
“刚回，陛下恩准我回来过年。几年没回京城了。”
陆怀瑾这才想起，案头那份奏章。只不过前些日子忙着抓苏杳，忽略了。
他只轻轻“嗯”了一声。
陆初尧不依，“爹，屋里有人？”
陆怀瑾皱眉，“别多问。”
苏杳在屋内，听着对话，心中苦涩。
陆怀瑾背负双手，身姿笔挺，周身压迫感四溢。
他眉头紧蹙，盯着陆初尧冷冷开口：“你也老大不小了，行事别再这么冒失！”
陆初尧心中一紧，正要辩解。
陆怀瑾却加重语气：“日后再来我院子，先让人通传，别再这般唐突！”
陆初尧面对这个当朝首辅、威严的父亲，混不吝的性子瞬间收敛。
“父亲教训得是，方才是我急了，没了规矩。”陆初尧忙换上恭敬笑容。
陆怀瑾点点头，低声道：“你这一路上定是风尘仆仆，也甚是辛苦。先去洗漱一番，换身干净衣裳，好好歇息歇息吧。”
陆初尧突然笑道：“我不累，我要去苏家找阿杳妹妹。”
“胡闹！”
陆怀瑾面色一白，不悦地看向陆初尧。
“爹，您也知道，我与阿杳妹妹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两年多没见面，我实在想念得紧。我这次回来，就是特地想见见她，和她说上几句话，我保证晚上一定早些回来用膳。”
“不许去！苏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陆初尧脸色骤变，急切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快回屋去。”
说罢，陆怀瑾便转身回屋。
屋内。
苏杳正在穿衣衫。
圆润的肩头半露，她坐于铜镜前。
青丝如瀑，尚未完全干透。
她的玉手勾起散落在耳边的鬓发，眼波慵懒一扫，霎时娇媚得勾魂夺魄。
这时，墨色锦缎靠近。
苏杳不自觉皱了皱秀眉。
陆怀瑾伸手，苏杳猛地回头，怒目而视：“你又要做什么？”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冰冷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深渊，让人无法窥探其真正的情绪。
苏杳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初尧哥哥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陆怀瑾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冷冷地说道：“记住自己的身份，什么称呼该说，什么称呼不该说，你该有点数！”
苏杳撇撇嘴：“他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
他咬牙道：“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以后不许这么叫了。胡闹！”
苏杳只觉得这话听起来好笑至极。
她从小到大，十几年都是这么叫的。
再者，若不是她苏家突然出了变故，她已经嫁给陆初尧，该随着初尧喊他一声……
现在，他竟然来跟她说称呼？说她胡闹？
他是怎么好意思提的。
陆怀瑾看着苏杳，沉声道：“今日便为你安排宅邸，你先暂且安顿于那里。”
苏杳抬眸，眼中有疑惑，“为何？”
陆怀瑾别过眼，“初尧尚不知晓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在京城逗留的时日不会长久，待到年关一过，我便会将他遣回荆州。到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苏杳倒是意外，心里甚是窃喜。
她本以为，这一次被陆怀瑾抓回来，便再难重获自由。
可眼前的老男人却似乎给了她一线希望。
陆怀瑾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怎么，还想着离开我？”
苏杳脸一白，摇晃着脑袋，红玛瑙的耳坠摇晃在两侧，很是好看。
“不跑了，跑又跑不掉。”
陆怀瑾对她的回答似乎颇为满意，他轻轻捏了捏苏杳的下巴。
“不许见他。”
苏杳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陆初尧。
“什么时候送我走？”
“你很着急吗？”陆怀瑾微微挑眉。
“我不是怕你儿子发现我们的关系吗？我可见不得人。”
陆怀瑾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很少将情绪表露于外。
然而，此刻的苏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波动。
“等石太医为你诊过脉后，我便会安排一切。”
苏杳还未及反应，陆怀瑾已经将她轻轻地抱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抚过她的脚踝，刺耳的声响再次响起。
不过这一回只听“咯噔”一声。
铃铛居然被取了下来。
陆怀瑾轻轻揉着苏杳的脚踝，一道浅浅的红痕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
石太医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每隔三四日便如约而至，为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屋内的神秘女子诊脉。
他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怎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竟能让这位手握重权的大臣如此痴迷。
“请姑娘伸手。”
陆怀瑾捏着她苍白手腕按在药枕上，绸缎覆住肌肤时暴出青筋。
而苏杳一直躲在帘后，石太医从未见到真容。
石太医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脉动。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细微呼吸声。
苏杳心中好奇，忍不住想要探出头去。
眼前突然一黑，是陆怀瑾的大手蒙住她的双眼。
“别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
石太医闻言，不禁一阵尴尬，自己已年过半百，竟还要在听这些缠绵悱恻的情话。
“摸够了吗？”
“姑娘脉象虚浮......”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石太医忙轻咳几声打破这份尴尬的气氛。
“陆大人放心，这位姑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脾虚，只需多调理几日，便会好转。”
苏杳心中暗自嘀咕，那些苦涩的药汁她实在难以下咽，若非陆怀瑾每日监督，她早已将它们弃之如敝屣。
回头到了新宅子，她要将那些苦药悉数倒了、扔了，反正她才不喝。
陆怀瑾声音淡淡：“开药，让她替我生个孩子。”
苏杳突然掀帘，将药枕扔在地上：“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