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拿命来
巫山云雨后，我悠悠转醒，发现正赤身裸体地躺在表姐家的卧室中。
床边，坐着红衣张扬的男人，狐尾微垂，眉眼冷冽。
正是炽允。
“你怎么在这？”我惊呼一声，拉过被子遮住身体，“你闭上眼，我、我要穿衣服。”
下意识想要拿起衣服挡住我身上那些荒唐的痕迹，可低头一看……
怎么会……昨晚那么激烈，一点痕迹都没有？
炽允嗤笑，“该看的都看过了，还遮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转过身去。
片刻，我整理好衣服，想到灵魂的天人交合，脸上的红意蔓延到耳朵，轻咬下唇，羞恼道：“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
顿了顿又问：“还有我爷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炽允神色冷得像冰，如刀如箭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口。
“这里，有我的心头血。”
我大惊，“什么？”
“你爷爷识人不清，手段难看，对你这个孙女倒是真心。”
他似嘲似讽，将当年的事娓娓道来。
我只知爷爷为了救我，得仙姑指点，供奉狐仙，成了出马弟。
原来，那仙姑为黄皮子所化。
那时炽允已修炼出第九条狐尾，正融为一尾，即将升神，黄皮子嫉恨，想出这个一石二鸟的法子。待爷爷成为狐仙的马弟，放松警惕后，便引导爷爷进入山洞，顺利取了炽允的心头血。
失了心头血，炽允修为大降，只剩一尾，连住处都被黄皮子霸占。
从高高在上的山神，成为无人问津的野仙。
我讷讷道：“竟有这种事？”
“哼。”炽允眸中带了杀意，“当年我本想将你们千刀万剐，却发现你被黄皮子附身，受尽折磨，魂魄根骨受损，我的心头血已与你相融，无法轻易取出。”
“若取不出心头血，我此生修道无法再进寸步。”
我问：“那该如何取出？”
炽允却不再回答了，只是看着我的目光越发诡异起来。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突然想起他曾经问我是不是快成年了，还说自己的耐心只有两个月。
难道要等我成年后？
炽允收回视线，又道：“你爷爷身为我的出马弟子，却被哄骗取走我的心头血，他自知罪孽深重，为了将功赎罪，为我修善缘加功德。但就在你离村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爷爷欺上瞒下，擅离职守，还少了供奉，将堂口的几个仙家惹怒了。
它们也都撂摊子不干了，四处寻找爷爷，却毫无踪影。
供奉之物无法填平，仙家便会取走爷爷的魂魄作祭食供奉；若是找不到爷爷，它们便会来取我的魂魄！
听到这儿，我吓得浑身发冷，更担心爷爷的安危，起身想要出门。
“你要去找他？”炽允问。
我心急如焚，点点头。
炽允冷笑，“一夜过去，手段通天的仙家都找不到他，你哪来的本事？”
犹如一盆凉水浇来，我怔愣在原地，“那怎么办？”
“眼下，你若想保住你爷爷和自己的命，就接替他做我的出马弟子，帮他收拾烂摊子，再去找那些仙家赔罪。”
我轻吐一口浊气，只有这个办法了。
爷爷让我来表姐家避难，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在镇子上待下去的必要了。
现下表姐为保命，听了炽允的话离开了，将这些年的不义之财都留给了他，刚好能用来重开堂口。
在镇上将所需之物购置齐全，我和炽允回到村子里。
重新收拾出一间避阳的房间，炽允亲自带我出马。
布香堂，摆狐像，又把买来的大量鸡鸭鱼肉祭祀供奉，再取出一张沾了仙印的红纸，净手抚香，屏气凝神，端端正正地写下仙家的名字。
炽允。
最后，上香磕头，我便成了他的新任出马弟子。
一起完成，屋内突然阴风阵阵。
“仙家已到。”炽允道，“你体内有我的心头血，可自行开天眼。”
在他的指引下，我咬破食指，血珠溢出，口中念念有词，“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
接着将血指往额间一滑，红光闪过，我顿时觉得耳目一新，五官变得锐利起来。能看到粒粒尘埃，连百米外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还未新鲜够，只见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牛头马面的大耳猕猴，冲我龇牙咧嘴。
它身后跟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精怪，皆对我怒目而视。
“无耻凡人，欠我供奉，速速还债！”
说罢，六耳猕猴举起利爪朝我心口袭来。
身侧炽允抬手，一掌将它扇飞，沉声警告，“此乃我的仙堂，还容不得你这个小小的猴精乱来！”
那六耳猕猴吃痛，揉了揉胸口，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气得跳脚。
“我可是出了名的通天眼、耳报神，多少堂口抢着要！当初看在你是山神，以为能沾点光，早日得道飞升，我才愿服低做小来这堂口！”
它淬了一口唾沫，恨恨道：“如今你已然落魄，连累我们几仙修为难进！更是万年难得一见，叫区区马弟甩了仙家，害我们沦为笑柄，还有什么好嚣张的？”
其余几个仙家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但碍于炽允往日的实力，只敢低着头，诺诺地附和。
“狐仙，咱们修炼，哪个不是为了得道？”
说话的是牛精，它还未完全化形成功，人脸上挂着牛鼻子，一耸一耸，巨大的牛眼望向我，阴测测的。
顶着人脸兔身的兔精，一跃跳上板凳，三瓣唇一张一合，“如今那老头不在，只要杀了她，取出魂魄，分食奉酬，我们便继续供在你的堂口。”
见状，我有些心虚。
毕竟这一切都是我爷爷造成的。
六耳猕猴性子急，不耐众怪如此磨蹭，愤愤道：“炽允实力大降，咱们人多，怕什么？直接杀了她！”
其他几个精怪显然被挑拨了，目光阴森地盯着我，都想动手。
就在六耳猕猴再次袭来时，炽允大概是被吵得烦了，大怒，金红之光大闪，他浑身散发出骇人的力量，如巨山般全数压在六耳猕猴身上。
除了我，其余几个精怪皆承受不住威压，七窍出血，摇摇晃晃跌倒在地，目露惊诧，异口同声。
“竟是神威？！！”
那六耳猕猴直接浑身充血，还差一点就会爆体而亡。
它顿时老实了，摆手求饶。
炽允收了力，背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众精怪。
“我保她，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