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言中的讯息
林不可把其他的事情放到一边，问那伙计，“打听到什么了？”
那伙计点了点头，顾不上说话，先“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凉水，长呼了一口气，“打听到了，书院来的那个人叫刁满，是芝山书院二年级生，曹宽的嫡系师弟，为人高傲。”
他说到这里解释了一下，“曹宽就是那个看上薛青鱼的人，芝山书院四年级生，快毕业了，好多势力抢着要他，天赋很强。”
伙计的语气很郑重，林不可却没把什么曹宽放在眼里，只是“嗯”了一声问，“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七天之后，正好是金兰节。”
“刁满要买什么？”
“听说是一样叫回天丹的东西。”
“他要这个做什么？”
“不是刁满要的。”伙计摇了摇头，“说是书院的一位教习要的。”
“教习？”
“对，书院的教习分为见习教习和资深教习，回天丹还是资深教习要的。正因如此曹宽才会让刁满过来。”
“薛止放出的风？”
“对，他把这事儿闹得挺多人知道的，我看不像是假的。”
“好，我知道了。”林不可顿了顿，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回天丹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躺在床上的叶虚弱开口说，“当时跟掌柜的去尖山收药材，听那边的灵官提起过，说那回天丹能医死人肉白骨，是上等的疗伤丹药，不过药力驳杂，毒性极难剥离，半药半毒，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连灵官都不会去用的。”
“这么说书院有人受伤了？”林不可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没人理他。
“敢逼着我签名，是要拿这个休书去示好。刁满和曹宽关系好，薛止如果是个聪明人，那就绝对不会把休书的事泄露出去。”林不可胸有成竹地分析，眼中透着智慧的光芒。
“唔。”出去打听消息的伙计打断了他智慧的光，“薛止已经把休书的事情传出去了。”
林不可脸皮抽了抽，难以置信，“他不怕名声不好听，坏了薛青鱼和曹宽的好事？”
伙计说这他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林不可，伙计同情地看着他说掌柜的还没回来，估计是没脸见人了。
林不可的脸垮下来了，忽而捏紧拳头，恶狠狠挥动着，“我要对付薛止，你们有没有什么好意见。”
叶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失了魂一样，像是没听见这句话。
另一个伙计叫峰，这会儿楞了一下转头朝外边匆匆走去，“我家里还炖着汤呢，我回去一趟。”
林不可黑着脸，“给我回来！”
峰自然只是装装样子，这会儿很无奈看着他，“掌柜的不在，就凭我们三个普通人，怎么对付灵官啊，而且那个叫刁满的现在就住在薛止家里，那就不是一个灵官了，我们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们。”
“再说，那可是书院啊。”叶在一旁插了一句话，语气无助，其中透出的感慨像是北地席卷的寒风经久不散。
“天下灵官出书院，哪怕我们真有手段对付薛止，刁满只要出手，我们也得立刻放弃，不然的话就是挑起普通人和灵官之间的纷争，要被天下人活生生骂死的。”峰缩着脖子，明显有退缩的意思。
“我们只是对付薛止，刁满和薛止虽然有关系，但心里不一定看得起薛止，他会不会出手还是两说。不管怎么说，我这里有一个计划。”林不可说。
叶和峰的兴致都不大，他们三个普通人，叶的腿还断了，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个灵官，惹急了薛止，当街杀了他们最多也就是赔点钱了事。灵官和普通人的命不一样的。
“大不了先不考虑刁满，只要刁满出手，我们就收手怎么样。”林不可咬牙，说的话只让他觉得憋屈。
“二郎，你可要想清楚了，薛止背后可不止一个刁满，还有个薛青鱼，甚至还有个曹宽呢，别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林家的人了，即便是林家的人，林家也许都不愿意得罪曹宽。为了那休书，值得么？”峰苦口劝道，他顿了顿，接着说。
“休书最多只是丢一时的面子，可要是得罪了这些灵官，我们丢的就是命了。”
叶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赞同的。
林不可挑起眉毛看了一眼峰，惊异道：“谁说是为了那封休书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峰糊涂了，“冒生命危险，不是为了争一口气，那……”
“我是为了他。”林不可指着躺在床上的叶，正色道：“当着小爷我的面把我的人腿打断了，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都没脸继续活下去。”
峰一下子愣住了，他们百感交集，看着面前的林不可，突然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这家伙……
为了自家的一个伙计就要去对付一位灵官？到底是该说他蠢呢，还是该说他重情重义呢。
林不可扭头，看着叶，拽拽地点了点头，“当然，那封休书也是一个原因。”
叶听见了他的话，扭头正茫然，闻言又难受又感动，却知道他这么说只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张了张嘴，呆呆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没意见了是吧？”林不可拍了拍手掌，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都没意见了，那我说下我的推论。”他说，“薛止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三样东西。”
他竖起第一根手指头，目光冷静，“薛青鱼。”
哪怕预料到了这个答案，叶和峰还是对他如此冷静的语气感到一些别扭，要知道这可是和他订婚的人，在他嘴里却像是一样东西。
林不可没理他们，竖起第二根手指，“他自己的灵官身份。”
他偏过脑袋，笑着看着两人，“你们猜第三个是什么。”
“是什么？”叶和峰想了想，想不出答案，傻乎乎问他。
林不可跺了跺脚下的青石板，“还有一样就是他的药材铺子。”
叶和峰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安静看着他，等着他给出解释。
林不可没让他们失望，“刁满过来是做什么的？是为了回天丹来的。
“这三样东西里边，最重要的其实是薛青鱼，但放在眼下的局势里聊胜于无。他的灵官身份恐怕不会被刁满放在眼里，但此刻却是最关键的因素，其次就是药材铺了。”
“我不明白。”
“薛止的灵官身份给他带来了他在金兰城的地位，这是刁满所没有的，他的药材铺子给他带来了人脉，还有金钱，这两样同样也是刁满缺少的，我想，他之所以住在薛止家里，这才是最关键的原因。”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这是拍卖会，一切只看钱……”
“是拍卖会，但却是金兰城的拍卖会。你说若是刁满争不过别人怎么办，万一回天丹落在某个家族手里，他需不需要去拜访人家？”
“这只是一种可能，若是他能买下来呢？”
“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薛止帮他，花大价钱；一种就是薛止去卖人情，让大家高抬贵手。不管是哪种情况，他的灵官身份和药材铺子都会起很大的作用。”
“刁满没必要一定要通过薛止去啊，他是书院的人，大家一定会给书院面子……”
“他是书院的学生。”林不可纠正了峰的说法，“若他真是代表书院来的，金兰城的这些家族自然不敢惹他，但他现在仅仅只是二年级生，哪怕这颗回天丹是某位资深教习要的，但那位教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为什么要通过曹宽让刁满过来，为什么要饶这么大个圈子？”
林不可几句问话让峰怔住了，他冷笑了一声，“我们大胆推测，这其中必然有某样原因让那个教习来不了，或者说他不能出现在这里，所以即便回天丹落在旁人手中，他又能说什么？谁知道刁满的话是真是假。”
他看着峰，“你听到的那个有关回天丹的消息我猜肯定是刁满自己传出去的。给金兰城各大世家威慑，让他们知道他身后还有个资深教习，好让他们知难而退。”
“好聪明啊。”峰忍不住感慨。
“聪明个屁！”林不可冷笑着骂了一声，“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要是金兰城的世家之一，哪怕是花大价钱也要把回天丹买下来。”
“这，这是为什么？”峰忍不住问道：“这不是得罪了那位教习么？”
“得罪？”林不可笑了，“我把回天丹买下来，得罪的是刁满，和那位教习有什么关系？刁满扯着虎皮做大鼓，满嘴谎言，败坏教习名声，我买下回天丹，回头再给教习送过去，你说教习会欠谁的人情？”
林不可说到这里忍不住啧啧了一声，“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啊，那还是个资深教习。”
叶和峰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面前的林不可满是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