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一同响起的,还有嘶哑的哼曲声,回荡在并不宽敞的走廊。
 透过狭长的门缝,躲在床下的张三捂着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两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一条鬼魅般的瘦长人影走过去,蹲在尸体前拿出小刀不知割着什么。
 张三的心脏剧烈跳动着,稚嫩的脸庞写满惊惧。
 良久,那人才站起身来,牵着一个矮些的少年,哼着曲子缓步走开。
 张三这才松开手,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突然,那渐远的脚步声一顿,哼曲声瞬间拉近在耳边响起。
 张三瞪大眼睛,猛地转头,一张缝着满是血的脸皮,笑容扭曲得看着自己,猩红的眼眸中藏不住的兴奋。
 恐惧从内心滋生,无尽的害怕情绪难以抑制,心脏剧烈跳动,像要充血爆炸似的揪痛。
 哼曲声戛然而止,与那人对视,张三似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眼看着,那扭曲的笑容露出黄红的利齿,发出嘶哑的声音,戏谑的问他。
 “你看我像不像你爹?”
 ......
 “啊!!!”
 像在被溺水窒息中拯救上来,张三猛地坐起身,大口的喘气。
 眼前纯白的床单有点不太真实,攥着虚汗的手揉了揉太阳穴。
 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那经历的一切犹如真实发生。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又做噩梦了?”
 温柔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转过头,看着窗前扫地的中年妇女,张三喉咙有点干燥,轻轻应了一声。
 视线转移,刺眼的光线透过鱼缸,投射在地面形成波光粼粼的水影。
 “又喝多了吧,你刚进公司,怎么三天两头一次应酬的?”
 妇女把扫帚靠在边上,不免叹了口气说道。
 张三强颜欢笑,掀开被子起床穿衣,辩解道,“妈,我要不去参加应酬,怎么在公司混下去?”
 说完一顿,又安抚道:“以后应酬我会注意,少喝点酒,也少让您操心!”
 妈妈这才点点头,继续打扫卫生。
 等洗漱吃完早饭,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
 还好今天是周末,这才让张三有时间坐在马桶上,好好发个呆。
 三个月前,第一次做那样的梦境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噩梦。
 可未曾想,自那以后,几乎每隔一两个星期,就会再做一次一模一样的噩梦。
 最近甚至愈加频繁,升级到三天两头就要梦到一次,已经开始影响到现实的精神状态。
 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梦境,是否是在给自己传递什么信息。
 皱着眉头,张三从耷拉在地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熟练的找到“肖医生”的聊天框,点开后,张三打字发了一条消息:
 “肖医生您好,今天我想预约一下咨询,您看什么时间有空?(微笑)”
 这个肖医生是他经过铁哥们介绍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在H市档位不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搭边咨询。
 先前咨询过一次,但是肖医生只是简单了解了张三的家庭环境之类的信息,以及噩梦的简单情况。
 没有过多进行排解,只让他在下次做噩梦后,联系他再做咨询。
 “叮”的一声,肖医生回了消息。
 “你好张先生!下午三点老地方等你!(微笑)”
 张三赶忙回复:“收到!(微笑微笑微笑)”
 放下手机,擦擦屁股起身从厕所出去,回到房间打开了床头柜里的一本日记,那是对于每次噩梦后的记录。
 回顾最开始的记录,张三每一次噩梦,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细节变得清晰。
 拿起笔,张三写下新的记录:
 “2100年9月24日,梦里的凶手离开时,牵起了一位少年的手。”
 是的,这次变得清晰的细节,是那个瘦长人影牵起了一个稍微矮些的少年的手。
 但张三仍然不能看清楚那少年更多的细节,朦胧中,也只是一条人影,而且轮廓看起来并不属于成年人。
 “叮~”
 “嗡嗡嗡~”
 手机再次响起,伴随一长串振动。
 掏出手机打开屏幕,顶头一条新的消息显示“陈探长”的名字。
 打开聊天框,里面最新的消息内容是这样的。
 “张先生,您委托我们的事务有了新的发现。”
 “您要查询的档案,我们发现在12年前曾被人为覆盖过。”
 张三皱起眉头,抚起下巴继续看下去。
 “具体情况我们仍然在暗地摸查,但可能涉及到'机密',调查难度会直线上升...”
 “您也知道,动用关系以及派遣人力都需要不菲的资金,您看...”
 消息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是一个为难的表情包。
 张三不由得想翻白眼,心想这陈探长着实有些不太要脸。
 但还是很快转账过去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主要是他并不相信查个档案能有多麻烦。
 纯当这探长为了多捞几张票子。
 果然,“陈探长”很快发来消息。
 “张老板大度!(大拇指)张老板大气!”
 “张老板一路升官发财!”
 后面紧跟着一个财神爷拱手的表情包,看起来跟钻钱眼里了一样。
 张三叹口气,打字回复:
 “三天内我要得到答案!”
 自从经常性开始做噩梦,张三努力回忆往事时,才发现,自己只记得十几岁少年的事情。
 而要想回忆起往前到十岁左右的事,甚至再前面,那段经历却怎么也没有印象。
 因此,张三才找到这个私家侦探,妄图查询自己的个人档案,希望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而陈探长的回复,也直接证明自己年幼那段时间似乎的确有所秘密。
 “叮”的一声。
 张三还在思索,手上一阵振动。
 看到陈探长回了个OK的手势,他才把手机放回口袋。
 仔细回忆,爸爸妈妈抚养自己长大,不说从不吵架,好歹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
 何况张三毕业后,工作单位都是父亲张泽群一手搞定,工资还不低,否则张三也没有这个闲钱请私家侦探办事。
 没有直接去询问父母档案的事,张三下定决心这件事情先等查明再说。
 于是又把日记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仔细回忆确定没有遗落什么地方,才合起本子放进床头柜。
 ......
 下午两点半。
 张三从卧室拿了一包中华,收拾收拾准备去找肖医生。
 客厅父亲张泽群正在看电视,手里拿着手机皱个眉头抽着烟。
 看到张三从卧室出来,径直到门口准备穿鞋出门,他有些疑惑,抬起头问道。
 “周末不多休息休息,你出门去干什么?”
 张三打了个哈哈,笑道:“工作的事,我出门见个客户!”
 张泽群嗯了一声,内心狐疑,没有表现出来。
 但等张三出门以后,才有些忧心忡忡地转回头,盯着手机上的短信。
 片刻,张泽群深深叹了口气,抬起头正好和倚靠在卧室门边的吴芳兰对上眼。
 看着丈夫忧虑的眼眸,吴芳兰开口,温柔的声音飘出来:“三子是不是快想起来了?”
 张泽群叹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家来信,档案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