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沉一脚踹开沈家大门时,庭院里已经空空荡荡。
那些系着红绸的聘礼箱、堆成小山的珠宝礼盒,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几片零落的红绸在风中飘荡。
“沈伯父!”他的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婚礼?”
沈父慢悠悠地从内厅走出来,手里还端着茶盏:“顾总不是都看见了吗?聘礼已经送到徐家了。”
“我问的是微微!”顾沉一把抓住沈父的衣领,“她真的要嫁给那个植物人?”
“不然呢?”沈父平静地拂开他的手,“你娶了我一个女儿,另一个顾总就别那么贪心了吧。”
顾沉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刚刚,刚刚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微微的意思。”沈父抿了口茶,眼神意味深长,“她说何必呢。”
这三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捅进顾沉心脏。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耳边嗡嗡作响。
何必解释?何必阻拦?还是何必再爱?
“姐夫,”沈萱适时地扶住他摇晃的身体,声音温柔,“姐姐说不定只是一时赌气,我们回去好好想想办法,一定能让她改变心意的。”
顾沉空洞的眼睛突然亮起一丝光:“对,她一定是赌气。”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重复着,“她那么爱我,怎么可能同意去冲喜。”
他没注意到沈萱眼中闪过的阴鸷,也没看到沈父阴沉的脸。
顾沉几乎是跑向门外,一路上,他闯了三个红灯。
沈萱坐在副驾驶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从没见过顾沉这样失态的样子,哪怕是在他们最缠绵的时刻。
别墅静得可怕。顾沉冲进客房时,房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
房间里整洁得像是没人住过。
床铺平整,窗帘拉开,连梳妆台上的灰尘都没被擦过。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不会的。”顾沉颤抖着手拉开衣柜,空荡荡的。
他疯了一样翻遍每个角落,什么都没有。
沈萱站在门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关切:“姐姐东西本来就不多。”
顾沉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抱头。
这几天沈微住在这里,他竟然没发现她几乎没带任何行李。
难道从始至终,她都没打算久留。
“姐夫。”沈萱蹲下身想抱他,却被猛地推开。
“出去。”顾沉的声音嘶哑,“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沈萱咬了咬唇,最终还是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顾沉在房间里转了转,余光突然瞥见床边的垃圾桶。
黑色塑料袋里,一抹暗红刺入眼底。
那串佛珠。
顾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这是他为沈萱求的。
那年沈萱总做噩梦,算命的说要至亲之人三步一跪求来开光佛珠才能挡灾。
他跪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膝盖渗血染红石阶,求来后却被沈萱随手丢到沈微的床上,“姐姐昏迷这么久,就替我挡灾把。”
他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
“随你。”
就像他随口答应沈萱戴走沈微母亲的玉佩,随口应允她搬进主卧,随口说着“微微不会介意”。
她知道了!
知道这串她贴身戴了这么久的佛珠,每一颗檀木珠子里裹着的,都是为别人挡的灾。
“哈哈哈哈。”
顾沉突然笑出声,手指插进发间狠狠揪住。
他想起沈微苏醒那日,自己如何深情款款地说“多亏这佛珠保佑”。
想起她每次抚摸佛珠时,自己如何心虚地移开视线。
更想起一小时前,他亲口在沈微面前承认,自己和她的妹妹,早已领了证。
猩甜涌上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