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我们学校的期末考，也是全市联考。

　　是一次很重要的考试。

　　名列前茅的学生，能够拿到参加高校夏令营的机会，或者是学校的保送名额。

　　以我高一高二的成绩表现来看，只要稳定发挥，至少排在全市前五十名不成问题。

　　何皎皎明明已经开始兴奋了，却还是要表现出很关心我的样子。

　　「那你怎么办？你不是一直想要争取保送，然后去打工攒学费吗？我成绩没有你好，要是交换卷子，你肯定拿不到保送名额了。」

　　我抹着眼泪：「没关系，只要你能原谅我就好，就算错过了联考，我也还是可以准备高考的。」

　　她这才眉开眼笑地拉着我的手。

　　「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姜且，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等我以后出国留学，你记得来找我玩啊！」

　　我不由得苦笑：「我爸又欠了十几万的高利贷，我真怕我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地方了。」

　　何皎皎没注意到我眸底的冷淡和厌恶，不屑一顾地继续说着。

　　「就这点钱还不够我以后留学一年的学费呢，都说天道酬勤，只要你好好努力就行啦！」

　　看着何皎皎轻快地坐上她家的保姆车，我的笑容一点一点，逐帧淡去。

　　如果努力就能有用的话。

　　那么世界首富，应该是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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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跟何皎皎说话，我回到家的时候，又是天黑了。

　　浓烈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

　　爸妈不在客厅，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我妈压抑的哭声和求饶从门缝中若隐若现的传出来。

　　我呼吸倏尔变得急促。

　　走到我爸妈房间门口，我看到我爸拽着我妈的头发，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钱呢？把钱拿出来，我知道你有！」

　　「那是……那是姜且下个学期的书本费，不能用……」

　　「我只要五千块就能翻身了！只要你再给我五千块，我这次一定能连本带利的全部赚回来，以后姜且的学费再也不愁了，我们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摇了摇头。

　　「真的不行……而且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

　　话音刚落，我爸就像是被瞬间燃爆的火药，猛地抡起拳头砸在我妈的颧骨上，骨肉碰撞发出的声响让人心惊胆战。

　　「去你妈的！你们都不想看我好过！」他粗暴地拽住我妈的衣领，将她狠狠掼倒在地，「没钱，没钱你就去卖！老子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机会，今天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弄死你女儿！」

　　我妈绝望的呜咽被淹没在我爸的咒骂声中。

　　这幅场景，从小到大，我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可是下一刻，我爸踹翻桌子，拿起桌面上的水果刀就要往我妈胸口捅去。

　　我脑里里绷紧的弦，啪嗒一声断了。

　　我再也站不住了，冲进房间，用尽全身力气把我爸从我妈身上推开。

　　他喝醉了酒，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头重重砸在瓷砖地上，忽然就晕了过去。

　　我抱着我妈，大口喘着粗气：「走吧妈，我们先离开，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我妈哭着说。

　　「可是，他是你爸爸呀，你不能不管他，否则以后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呀。」

　　「我根本就不想做他的女儿，一想到我身上流着一半他的血，我就恶心！」

　　我胸口涌上积压多年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出来。

　　我大声质问她：「妈，难道现在跟着他，我们就没被人戳脊梁骨了吗？」

　　「你老说忍一忍，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你要是愿意离开这个男人，以后我努力赚钱养你，你要是不愿意，那我现在就去警察局自首！反正留在这里，我迟早也会被他打死，害死的！」

　　我妈木讷地望着我，眼底映射出房间里昏暗微弱的光。

　　想起我妈这些年的遭遇，我还是不忍心。

　　又软下了语气。

　　「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一起走，我们再也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她沉默了好久，痛哭出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