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建议
刘国云不是那种听不得反对意见之人，只是罗洋说话是在太过刚直，大多数人听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梁志强心里都为罗洋捏了一把汗，以前罗洋虽然不讲人情世故，说话还稍微婉转一些，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
罗洋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他已经生了辞职的心思，说话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刘县长，如果有人跟你说，种某个农作物，好好照顾，三五年以后就能赚几百千把块一年，你这三五年会悉心照料吗？”罗洋直接反问。
这话瞬间就点醒了刘国云。
是啊！
农民没有大面积种植，当时种茶籽树都是自家不用的荒地，这种地要么离家远，要么不方便灌溉，就算不种也是放在那长杂草，还不如种上茶籽树，每年拿个两三百一亩的补贴。
可农民这种荒地也不会太多，一家也就几分地。
农民怎么可能为了每年几十块，一两百的补贴，或者为了五年以后每年千把块钱的收入，连续悉心照料三五年？
沈晴雪诧异的看了罗洋一眼，没想到罗洋一句话就指出了其中要害，看来在工作上没少下功夫。
估摸是这牛脾气，不招领导待见，才在统计员这一职位上动不了。
“罗洋同志，那你觉得这问题应该怎么解决？”沈晴雪故意追问罗洋，想看看罗洋到底是真有想法有见解，还是半瓶子水哐当响。
罗洋说道：“两条路，第一条是挖了！”
刘国云下意识反对：“不可能，这是上面推的扶持农村经济项目，要不然我们也不用来调研。”
罗洋早就猜到了：“那就只有第二条路，促进茶籽油经济发展。”
刘国云皱着眉，感觉罗洋就是故意的：“你这不是废话？要不是想促进茶籽树、茶籽油产业发展，我们来调研什么？”
见罗洋被领导训斥，忍不住抿嘴偷笑。
罗洋看到了沈晴雪在偷笑，心里略有些郁闷，故意问道：“沈主任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有解决的办法。”
刘国云愣了一下，没想到罗洋这时候居然会转移话题，而且这话听着多少有点不尊敬领导了，眉头皱得更深，甚至对罗洋有了些许不喜。
沈晴雪脸上笑容顿时僵住，尴尬的咳了一声，摆正脸色：“罗洋同志，刘县长在问你的意见，你只管说自己的想法就行。”
沈晴雪嘴上说得正式，心里却暗骂：“你个死罗洋，最好别落我手里！”
罗洋这才说道：“其实各位领导还是跟农民对换一下角度来考虑问题，他们种植面积本来就不大，花心思去照料，能得到多少回报也不一定。”
“造成这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政府经常半途而废，导致农民不信任政府。”
“我翻阅了盘山镇过去许多政策和数据，以前推广过种植茶叶、金银花，但种子发下来，给了几年补贴后，就没有后续扶持，农民的茶叶和金银花根本卖不掉。”
“只要解决这个问题，让农民切实得到好处，产出来的东西不愁卖，那农民自然就愿意种好、种多。”
沈晴雪走到一棵茶籽树边，现在正是开始结果的时候，只是还没成熟。
茶籽树上挂着三三两两的茶籽，一棵树也结了不多少。
“看这情况，就算政府愿意出面招商，这些产量恐怕也没人来收吧？”沈晴雪说着目光看向罗洋：“这些树挂果少，就没收购商愿意收，农民就得不到回报，这个正向循环就形不成，怎么解决？”
刘国云也看着罗洋，现在就是一个死循环，农民不信政府会让人来收购，就不悉心照料，自然就没果，没有果子，政府就算想找收购商，也无从着手。
罗洋却并不以为然：“这其实好解决，今年茶籽才挂果不久，看这情形，产量不会太高，但只要照料得好，多少也能有些产量。”
“政府现在去找收购商谈，让他们出资购买茶籽所需的肥料，按照登记在册的田亩数，免费分发给农户，承诺在茶籽成熟时来收购。”
“然后让村里监督农户照料好茶籽树。”
“监督不到位的，追责村长和村书记。”
“只要今年收购完成，农民得了好处，明年再监督一年，后续就能形成正向发展。”
“至于收购商，肯定十分乐意出这一批肥料，得到一个稳定的货源。”
五年前，这些茶籽树就是一个茶油商提供的，准备五年后来收购，结果主持这事的领导走了，事也就黄了。
相比五年前茶油商的付出，现在出点肥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只要出一年。
刘国云深深看了罗洋一眼，由心称赞了一句：“罗洋，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是有的，但为人处事还得好好学。”
“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梁志强赶忙跟上，经过罗洋的时候，压低声音劝道：“罗洋，刘县长已经夸你了，收收脾气。”
罗洋知道梁志强是为自己好，微微一笑：“明白，谢谢梁镇长提醒。”
梁志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摇头，快步跟上刘国云的脚步。
其他工作人员也跟了上去，沈晴雪故意落后几步：“罗洋，你这脾气还不小啊！”
罗洋立刻换上满脸笑容：“沈主任过奖了，刘县长说得对，我这为人处世还得好好学，不够圆滑！”
沈晴雪瞪了罗洋一眼，嘴里嘟囔：“谁夸你了！”
在樟岭村看过之后，又去了大坪村。
大坪村的情况略有不同，因为疏于照料，菜籽树长了虫病，不少村都有这情况。
虫病好解决，让专家过来瞧瞧，给出解决方案就行。
下乡考察一圈后，一众人再次回到镇里，梁志强特意打电话在镇政府门口的饭店订了一桌饭菜，一番推背换盏，其他人都是满脸笑容相互敬酒。
罗洋除了一起提杯的时候喝一口，别人在领导前面都是一口闷，他只是沾沾嘴唇意思一下，比刘国云喝得还少，其他时候都是一个人闷头吃菜。
就连刘国云都忍不住看了罗洋几次，体制内这种人着实是太少了。
饭局散场，罗洋找机会走到沈晴雪身边，低声问道：“沈主任，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见见我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