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话就是这么刚
镇政府大门，梁志强带着几个科员站在镇政府大楼下候着。
这次县里来调研的领导不少，为首的是主要抓经济振兴的副县长刘国云。
当车停下，梁志强立刻迎了上去伸出手：“刘县长、沈主任，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刘国云跟梁志强握了握手：“梁镇长，客套话就不说了，咱们还是先开展工作。”
沈晴雪目光扫了一下这次接待的人，居然没有看到罗洋，看到梁志强朝着自己伸手，才收回目光，跟梁志强轻轻握了一下手：“梁镇长！”
梁志强做了个请的手势：“刘县长、沈主任，所有资料都已经备好了，我们去办公室说。”
一行人并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去了会议室，梁志强把昨晚统计出来的数据递给刘国云和沈晴雪：“刘县长、沈主任，这是我们镇种植茶籽的数据。”
沈晴雪随手翻看了一下：“梁镇长，我记得你们有个科员叫罗洋吧？”
梁志强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罗洋工作能力很强，这些数据都是他统计的。”
沈晴雪略有些诧异，自己随口一问，梁志强就帮着罗洋说话：“既然是罗洋统计的，那让他来陪同我们调查更合适，毕竟他了解嘛！”
刘国云也觉得有道理：“沈主任说得有道理，梁镇长，你去叫一下这位罗洋同志，辛苦他一下。”
梁志强应了一声：“那行，我去叫他。”
……
罗洋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现在本来就是假期，要不是领导下乡调研，他早就回家了。
“罗洋，你先别走，跟我去会议室。”梁志强大步走进来。
罗洋知道去了会议室肯定要陪着调研组的人下乡：“梁镇长，我不是说了不去么？”
梁志强直接拉着罗洋胳膊：“这是领导亲自发话让你去，你就辛苦一下，也别让我为难。”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梁志强好歹也是副镇长，没有用职位压自己已经是很给面子：“行吧！”
罗洋刚走进会议室就怔了一下，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对面的沈晴雪。
沈晴雪满脸笑容，眼睛直勾勾看着罗洋，好似在说：“你落我手里了。”
梁志强这时候已经在给双方做介绍：“罗洋，这两位是刘县长和县委三办的沈主任。”
罗洋老老实实打招呼：“刘县长、沈主任。”
沈晴雪翻看着资料，问道：“罗洋，看你这统计数据，茶籽种植面积，逐年减少，五年前上报的是五百六十三亩，到现在已经只有五百二十二亩。”
“这是怎么回事？”
这问题明显就不是罗洋负责的，经发办主要负责统计数据、分析数据，并不会直接管农民怎么种茶籽树。
梁志强正想要说话，罗洋已经说道：“疏于管理，又没有及时补充死了的树苗，自然就少了。”
这话让刘国云和沈晴雪都皱了皱眉。
“疏于管理？”刘国云说道：“政府每年都有给农民补贴的。”
罗洋解释说道：“给的补贴有多少？一亩田也就一两百，很多农民只种了几分地，他们怎么可能会去管那些茶籽树？”
“要是没有补贴，农民当时都不会种。”
刘国云眉头皱得更深：“那也就是说，这些茶籽树，基本等于……”
刘国云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等于白种了。
国家出钱买苗，每年给补贴，结果什么也没有！
沈晴雪这时已经收起捉弄、为难罗洋的心：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上报？”
梁志强插嘴说道：“有上报的，两年前就上报过一次，当时负责这个的还是扶贫办的卢主任。”
“这些茶籽当时就是为了让百姓脱贫才推广的。”
现在卢主任早已经调去别的县了，属于陈年老账。
罗洋说道：“我下乡看过那些茶籽树，其实很多长得还不错，只要请专家来看一下，针对性施肥，问题不大。”
“与其在这看数据，不如去看看。”
罗洋这话说得有点直，话里多少有点说上面的人纸上谈兵的意思，站在一旁的梁志强都给罗洋捏了一把冷汗。
沈晴雪看罗洋的眼神也略带惊讶，没想到罗洋说话居然这么刚。
刘国云倒没有计较这些：“罗洋说得在理，与其在办公室看数据，还不如下乡去看看。”
“罗洋，你跟着我们一起去，顺便提个建议，去看哪个地方的茶籽树比较有代表性。”
罗洋想了一下：“樟岭村和大坪村，这两个比较典型。”
“就去这两个地方，现在直接去。”刘国云说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沈晴雪收资料的时候故意落后了两步：“罗洋，帮忙收一下这些资料。”
梁志强本想来帮忙，却被沈晴雪拦住了：“梁镇长，你去陪刘县长，我们很快跟上来。”
梁志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套两句，立刻追着刘国云出去。
“你一直这么说话的？”沈晴雪诧异的看着罗洋。
罗洋倒是很淡然：“实话实说罢了。”
“你这样说话，一辈子都只能做个统计员！”沈晴雪说道。
罗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无所谓了！”
他都打算辞职了，谁还管这些啊！
“狗咬吕洞宾。”沈晴雪有些气恼，自己好心提醒，罗洋居然这副态度，拿起资料就大步往外走去。
……
樟岭村，一个坐落于两座山之间的村子。
山上种了几十亩茶籽树，长势很好，却没有结什么茶籽。
刘国云看着茶籽树园里快一个人深的杂草，脸色有些阴沉。
站在一旁的村长神色僵硬，他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叫人处理这些杂草。
“国家给你们树苗，给你们种子，你们就这样折腾的？”刘国云沉声质问。
村长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回答。
罗洋站在一旁，替村长说了句公道话：“刘县长，这事不能怪村长，也不能怪农民！”
刘国云本就有些恼怒，罗洋这话让他更为恼火：“不怪他们？那你倒说说，这怪谁？杂草都快比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