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主子！」暗鸦见我脸色惨白，神情骇人，不由得惊呼出声。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我就不能再坐以待毙。

　　「沙月国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主子，沙月国表面上被我朝吞并，实则主力未损，化整为零，潜伏在西域各国。只等谢无涯拿到兵符，便会立刻起事，与他里应外合，颠覆我朝。」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谢无涯借沙月国之力，铲除异己，登上帝位。

　　沙月国则借他之手，摆脱被吞并的命运，甚至反客为主，入主中原。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知道了。」我将密信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他们，有任何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暗鸦的身影，再次融入夜色。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在佛前静坐了一夜。

　　天亮时，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就陪你们玩到底。

　　不把你们连根拔起，挫骨扬灰，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斋戒三日后，我回了将军府。

　　谢无涯竟然破天荒地在府里。

　　他看到我，神色有些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理他，径直回了听雪堂。

　　刚坐下，侍女红梅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安神汤，您喝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接过汤碗，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汤里，多了一味不该有的东西。

　　无色无味，剂量很小，长期服用，会让人精神萎靡，神思恍惚。

　　和前世，月奴给我下的慢性毒药，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见我迟迟不喝，红梅有些着急：「小姐，怎么不喝？快趁热喝吧。」

　　我看着她，心中，一片悲凉。

　　纵使不如青竹亲厚，但到底从小一起长大。

　　她竟然也会背叛。

　　我放下汤碗，淡淡地开口：「红梅，这汤，是你亲手熬的吗？」

　　红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是啊，小姐。」

　　「是吗？」我端起汤碗，递到她面前，「那你喝一口给我看看。」

　　红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红梅的声音在发抖，眼中满是惊慌和委屈，「奴婢……奴婢怎么会害您呢？」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终于，她扛不住我审视的目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是有意的！」

　　她痛哭流涕，不住地磕头。

　　「是……是月奴姑娘！她找到了奴婢的家人，用他们的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啊！」

　　「她说这药只是让您安神的，绝不会伤您身体，奴婢才……奴婢才鬼迷心窍……」

　　我闭上眼，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她给了你什么好处？」我问。

　　红梅的身子一僵，不敢说话。

　　「说。」

　　「她……她说事成之后，会……会给奴婢一千两银子，让奴婢的弟弟去读书……还说……还会让将军，收了奴婢做通房……」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我气得笑了。

　　一千两银子，一个通房丫头的名分。

　　就为了这些，她便可以背叛我这个待她亲如姐妹的主子。

　　真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把汤喝了。」我将碗推到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红梅猛地抬头，满脸惊恐：「不！小姐，不要！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喝了它。」我没有丝毫动容，「或者，我现在就将你送到官府，告诉他们，你意图毒杀当朝宰相之女，镇国将军夫人。你猜，你的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红梅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面如死灰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她颤抖着手，端起那碗汤药，闭上眼，一饮而尽。

　　「很好。」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从今天起，你依旧是我的侍女。月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她给你什么东西，你就收下。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你，听明白了吗？」

　　红梅瘫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就是我插在月奴身边，最锋利的一根钉子。

　　我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谢无涯，月奴。

　　我们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