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这是真的便好了……

　　 云莲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的身旁，一个肉嘟嘟的小孩，正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云莲苦笑，轻轻摸他的脑袋。

　　 「乐儿，你爹呢？」

　　 「爹爹去望月宗求药了，娘亲要快点好起来，爹爹每次去，宗门里的人都要欺辱他……」

　　 南乐的圆脸皱成了包子，云莲垂下眼帘，打发南乐去院子里拔草。

　　 求药？欺辱吗？凭借他在四海八荒的名气，他需要求药吗？又有谁敢欺辱他？呵。

　　 她望着院子里的小小身影，思绪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日。

　　 师尊与徒弟苟合本就大逆不道，更何况，一个宗门是在仙界立足的资本，一个却是享尽宗门资源，一事无成的废物。

　　 宗主大怒，要置云莲于死地，她的好师尊，为了救她一命，将自己的千年灵力和修为散给众弟子。

　　 带着残破之躯受天雷之刑，被业火焚身，甚至自请去九幽峡谷除魔。

　　 他去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云莲被囚禁在宗门的地牢，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苟延残喘。

　　 弟子们厌恶她，她的吃食里混杂着唾液和泄物，但她必须得吃。

　　 修为被废，灵力尽失，如果不吃，她和孩子都活不了。

　　 南祈从九幽峡谷出来时，天降祥瑞，霞光四射，笼罩几万年的魔气消散。

　　 他的功过相抵，不仅望月宗，就连附近的宗门大能都前来迎接他出谷。

　　 众人夸赞他是天地之子，肉体之躯却能除魔卫道，引动天地异象。

　　 云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记得是如何一个人在阴暗的地牢里诞下南乐。

　　 只记得地牢里，她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南乐，眼前却突然浮现九幽峡谷外的场景。

　　 被众人簇拥的南祈，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的女子。

　　 ......

　　 「莲儿，喝药了。」

　　 熟悉的嗓音唤回了云莲的思绪，她抬头望去。

　　 南祈眉目明朗，身上的粗布麻衣也藏不住他清风朗月的气质。

　　 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就是乐儿口中的，爹爹受尽欺辱求来的烂草根煎的药。

　　 云莲顺从地将药喝下，苦涩的药入口，她的表情没有半分波澜。

　　 这三年，她早已习惯了。

　　 南祈心疼地撩起云莲的碎发，「莲儿别担心，我一定会为你求来丹药的。」

　　 云莲状若无意地扫了一眼南祈的衣袖，视线透过衣物。

　　 云莲看见，袖袋里，分明有一颗六品固元丹。

　　 「师尊，不要太勉强自己，你能为莲儿做这么多，莲儿已经很满足了。」

　　 每每喝完药，云莲便困得不行，时常要昏沉半日，这导致三年来，她几乎没出过院子。

　　 「莲儿，我去林子里给你抓些灵兽，补补身子。」

　　 「师尊，一定要小心。」

　　 云莲浑浊的双眼满是担忧，目送南祈离开后，她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她将庭院里昏睡的南乐抱进房间。

　　 南乐出生后不久，体内灵根枯竭，无法聚灵，肉体与凡人无异，甚至更为孱弱，突然昏睡是常事。

　　 南祈安慰她，是因为她怀着南乐时受苦太多，南乐身子太弱导致，不会伤及性命。

　　 云莲冷笑，南乐的情况，只有她最清楚，当年生下南乐的一瞬间。

　　 她明显感受到身体中某个桎梏消失，天地灵气在缓缓朝她汇聚。

　　 而那时候的南乐，身上还带着一圈淡淡的光晕，那是天运子的征兆，怎么可能会是南祈说的那般。

　　 他袖口中的丹药，又究竟给了谁？

　　 云莲无法修炼，足足配合了南祈三年。

　　 今天，汇集到她身上的灵力，终于足够她出院子探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