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鱼了！
东港村的渔港。
天色已经晚了，不少打渔的船只，陆续返港，正停在码头上。
潘杰手里拎着一个黑袋子，一路小跑，直奔渔港而来。
萧婉君给他的十块钱，在来的路上，他就花得一干二净，变成了袋子里的钩子，鱼线，还有饵料。
但他愈发有信心，能赚回来十倍，百倍，甚至一千倍。
他隐约能记起，上一世，就在他和萧婉君偷渡香江，妻子意外惨死的第二天。
东港村一个鱼户，出海打渔的时候，捞到了一网东星斑。
按照一九七八年水产供销站的收购价，一斤东星斑的价格，高达一块二。
这可相当于下地种田，三天才能赚来的工分。
而这鱼户捞起来的一网鱼，足足有八十几斤！
虽说经过生产队长曲国泽的扒皮，也剩不下几个钱，但架不住这鱼户，往后几天，每天都能捞上来八十几斤东星斑。
渐渐地，有人发现这事不对劲，于是便趁着他出海，远远跟在这鱼户身后，找到了他捞东星斑的那片海域。
根据潘杰回忆，那地方，前前后后足足捞起来两三千斤的东星斑。
现在，这批鱼获，是他的了！
潘杰在渔港找了一阵子，才找到了自己的小船。
说是小船，其实就是一艘舢板。
唯一有差别的，就是他这舢板，不是用浆划，而是装了一个小马力的柴油发电机。
也算他还没昏头，知道留下这艘船，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东星斑的位置，在东港村往南二三十海里的位置。
他将船开出渔港，掏出指南针，找准了方向，启动发动机，听着突突突的声音，和冒出的滚滚黑烟，潘杰一屁股坐在船尾的位置，解开了袋子。
里面的鱼钩，鱼饵，鱼线，捆成了一卷。
东星斑看上去颜色鲜艳，其实仍然属于石斑鱼的一种。
这东西和常见的老虎斑，青石斑一样，都喜欢躲藏在珊瑚礁或者岩礁海域的石头下面。
石头密集的地方，就不好下网，尤其是没办法开大船下拖网。
一旦拖网挂住石头，不管多大的力气，都会被拽破。
所以想要抓住东星斑，最常见的，就是用延绳钓钩。
在一九七八年，想要弄到尼龙的钓具，还是一件难事，他在家里翻腾了一阵子，也只找到一套麻绳钓绳，这玩意是用马尼拉麻的纤维制成的。
不如后世的钓绳那么结实，眼下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萧婉君给他的钱，除了买了吊钩，剩下的，都花在了鱼饵上。
东星斑最喜欢吃小鱼小虾，他买的都是活虾，虽然小，但也不便宜。
潘杰一路开船。
小舢板在海面上乘风破浪，速度也不算太慢。
直到夜里十一点，他终于摸索到了下钓钩的位置。
他没有着急下钩，而是先伸出手，摸了摸海水，试了试温度，这才将延绳钓钩系上铅块，顺着船旁扔了下去。
这下钩有相当大的讲究，一来要保证钓钩的绳索够长，能够下到海底，让东星斑咬钩。
二来要避开礁岩，一旦延绳钓钩卡在礁岩上，卡住钩子，搞不好一组延绳钓钩都要报废。
好在他对这片海域相当熟悉，而且东星斑一般生活在水下二三十米处的位置，铅坠的大小要合适，以便让钓钩均匀的分布在同一深度。
当然，正常情况下，铅坠会带着绳索一路下降，这个时候，就得利用浮漂的浮力，来制止铅坠的过度下坠。
五百米的延绳钓钩，三百个鱼钩，每隔二十五米一个铅坠，每隔五十米，潘杰就要套上一个浮漂，保证钓钩的深度不出现问题。
忙活完这些，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潘杰看着海面上依稀可见的篮球浮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只要上一世的记忆不出错，这片海上，必然能钓到东星斑。
他躺了一会，直到远处传来些许微弱的光亮，潘杰直起身子，一艘渔船缓缓靠近，航行灯照在附近的海面上，站在船上的人影，正打算撒网，紧接着，就看见潘杰的舢板。
过了一会，那渔民收了网，把船开走，到别处去了。
潘杰认得出，这艘渔船就是东港村的，上一世这人捞到东星斑，发了一笔横财，但现在，他抢先一步，占了这个位置，东星斑，和他无缘了啊……
三四个小时的功夫，让潘杰好好睡了一觉，直到天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他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把船划到飘走的浮漂旁，他伸出手，向上一拽，下一秒，面色一变。
水下一股巨大的阻力传来，甚至震得他差点脱手。
“上鱼了！”
潘杰面色一喜，但也知道，这时候最忌讳着急，一旦拽折了钓钩，拽断了绳索，就成了空欢喜了。
他一点一点，轻轻向往提着延绳钓钩。
第一个钓钩，是空的，第二个，还是空的，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六个钩子，一条椭圆形，长尾巴，明蓝色眼睛，通体淡黄，身上带着斑点，色彩均匀的东星斑，扭动着身子，被挂在上面。
东星斑七扭八扭，想要逃脱。
潘杰一把掐住了这条东星斑，剪断了鱼钩，已经到手的鱼获，他怎么可能放跑了。
刚一上手，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一条东星斑，怕不是得有三斤重！
不管是颜色还是大小，都算的上一等品啊！
这要是卖给供销社，一条就能卖到四五块钱！
才六个钩子，就上了一尾鱼，下面恐怕还有！
潘杰把鱼扔进水桶里，继续拽动延绳钓钩，内心欢呼雀跃，果然，几秒钟不到，又一条甩着尾的黄红色东星斑，被拽了上来。
随后，第三条，第四条……
潘杰挂在钓钩上的鱼饵，相当合适，只要东星斑咬钩，就必然逃脱不了，少数有几个脱钩的，鱼饵还稳稳挂在鱼钩上。
水桶里的东星斑，越来越多，不一会的功夫，他就捞上来十几条东星斑。
这批东星斑的质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几乎各个都是两三斤的大鱼！
真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这些鱼，要是都换成钱，够他吭哧吭哧干上一个月了！
就是可惜了……
跟欠曲国泽的一千八百块钱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还债的办法！
先把鱼捞起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五百米的延绳钓钩，他下钩只用了一个小时，可起钩，却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还多。
每一条上钩的鱼，潘杰都得捏住东星斑滑溜溜的鱼身，然后再剪断钓钩，将其扔到水箱里。
偶尔一个手抖，东星斑钓到甲板上，一蹦能弹起半米高，这野生的东星斑，浑身的肉更加有力，吃起来也紧实美味。
他身下的这条小舢板，吃水越来越深，直到潘杰拉起最后一条鱼，整个人瘫倒在渔船上，他望着水桶里的鱼。
三百多个钩子，最后竟然上了一百多条鱼。
怕是得超过三百斤的鱼获！
发财了！
彻底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