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电视里女主持人播报的声音还在继续。

　　可楚越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冲出大门，不顾肮脏地从路边垃圾桶翻出那份被撕碎的讣告。

　　黑色纸张上面的白色字体此刻看起来竟有些触目惊心。

　　楚越拿着那些碎片，手抖的不成样子，“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死？”

　　楚越喃喃，“一定是秦昭宁特意买通了电视台在搞鬼。”

　　但很快他又闭上了嘴。

　　谁会没事干在全国故意发这种新闻？

　　“不，毕竟秦昭宁下限很低，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来。”

　　楚越安慰着自己，然后抖着手一连拨通好几个圈内朋友的电话。

　　“你们收到秦昭宁去世的消息了吗？”

　　“收到了。”

　　“是。”

　　楚越扯了扯唇，却有些笑不出来，他看向跟出来的沈清嘉。

　　“听到了吗？秦昭宁连我的朋友都买通了陪她演这场戏。”

　　沈清嘉眼中带着担忧扶住她，“越哥，其他各大平台也都发了讣告。”

　　楚越犹不信。

　　或者不敢相信自己那一刀能要了秦昭宁的命。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办法承受一条人命之重。

　　他推开沈清嘉，跌跌撞撞地跑进地下车库，然后开车直接前往秦家。

　　除非亲眼看见，否则他不会信。

　　到达秦家，楚越下车直奔秦家主厅，但没等他进去，就被人冲出来一拳砸在脸上。

　　与此同时一个哭到嘶哑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在头顶响起。

　　“你还我女儿命来！”

　　楚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抬头时，正好与大厅里的黑白遗像打上照面。

　　遗像里的秦昭宁眉眼温和平静，却搅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楚越脸上血色褪尽，他想爬起来，却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

　　最后他只能狼狈地伏在原地颤声解释。

　　“阿姨，我没想杀她。”

　　“我当时只是气疯了，想让她长点教训。”

　　然而此刻痛失爱子的母亲根本不想听楚越的任何狡辩。

　　看着楚越的眼中只有满目的绝望和憎恨。

　　“就差一点，差一点点宁宁就能活下来，却被你给毁了。”

　　跟出来的秦父和长子也面沉似水地对他道，“收起你的鳄鱼泪，从秦家滚出去！”

　　其他人也附和，“滚！滚出去！我们秦家不欢迎你！

　　另一边，沈清嘉坐在沙发里，正翘着腿在发消息。

　　“秦家不会放过楚越，他这回算是栽了。”

　　“等他被抓，楚家就是我们的了。”

　　正打着字，楚越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清嘉立刻敛起脸上的笑容，“哥哥，你去哪了？”

　　楚越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沙发另一边，嗓音沙哑道，“秦昭宁真的死了。”

　　说着他眼睫颤了颤，唇上咬出猩红血珠。

　　“是我杀了她。”

　　楚越艰难道，“清嘉，我是杀人凶手。”

　　沈清嘉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人命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没想到却对楚越打击如此之大。

　　但她嘴上安慰道，“哥哥别太早给自己身上揽罪名，记不记得秦小姐早先就在住院，她或许之前就生了很严重的病。”

　　见楚越不说话，沈清嘉握住他的手，“不行我陪你去医院调她的病历档案。”

　　但到了医院，他们却遭到了拒绝。

　　无论楚越如何请求或者用钱收买，都没能看到秦昭宁的病历。

　　“算了，”楚越垂下眼，“如果真是我害了她，我愿意偿命。”

　　然而一连好些天，秦家没有动静。

　　警察那边也没有来抓人。

　　沈清嘉不住地来回在房间里踱步。

　　她不懂，既然秦昭宁死了，秦家为什么还能放任眠不管。

　　她不禁暗骂秦昭宁。

　　一定是秦昭宁请求家里不要追究楚越的责任。

　　这死恋爱脑！

　　沈清嘉心头不爽，但楚越还在，她就还得继续维持人设。

　　“哥哥，你应该没事了，虽然秦总去世，挺让人惋惜，但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后你不会再被她纠缠，可以彻底摆脱她了。”

　　沈清嘉笑着道，“哥哥，恭喜。”

　　楚越笑了笑，却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反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有种想哭哭不出来的难过。

　　之后为了庆祝楚越此后获得真正的自由，沈清嘉在会所特意攒了局。

　　“恭喜越哥！”

　　“为越哥摆脱人渣干一个！“

　　“不是我说，那秦昭宁就是活该，绝对是亏心事做的太多，才被老天这么早就收了。”

　　“的确是活该！”

　　楚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突然扬手把手中酒杯砸在了墙上。

　　砰——

　　碎片四散开来，楚越沉声道，“闭嘴。”

　　在猛然凝滞的气氛中，他伸手揩了把脸，揩到了满手的泪。

　　听着这些人刺耳的贬低，他终于明白那难过在何处。

　　秦昭宁死了，他并不开心。

　　他根本不想秦昭宁死。

　　即便他厌恶着那个人，嘴上总是诅咒她去死，却不想她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