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周凯的嘶吼还没落地，一束刺眼的车灯就撕裂了夜色，精准地定格在他扭曲的脸上。

　　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引擎声安静得像个幽灵，停在我身侧。

　　车门打开，李招娣走了下来。

　　她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西装，长发微卷，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与一年前那个畏缩的乡下女孩判若两人。

　　“你们……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周凯的瞳孔剧烈收缩，指着我们，声音都在发颤。

　　我爸妈的脸，在看清李招娣那张与我妈年轻时七分相似的脸时，瞬间没了血色。

　　李招娣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我身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没有预警，一段带着电流杂音的对话，从扬声器里炸开。

　　【“……一个女儿而已，能有多金贵？这样，病秧子那个你们带走，这个健康的给我留下。我再给你添五百块，算辛苦费。”】

　　是我妈的声音！尖酸，刻薄，充满了算计！

　　院子里瞬间死寂，连邻居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我妈的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部手机，仿佛看到了鬼。

　　手机里，一个粗嘎的男声响起，是李招娣的养父。

　　【“五百？不行，至少一千！我那口子还等着钱治病呢！”】

　　【“爱要不要！一个赔钱货，给你五百都算我发善心！”】

　　录音结束。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我爸用尽全力甩在我妈脸上，他双目赤红，指着她，气到浑身发抖：“你这个毒妇！你他妈是买了个孩子回来？！”

　　我妈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脸，终于崩溃地嚎啕大哭起来。

　　我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剜心——

　　“现在，听懂了吗？”

　　我俯视着瘫软的母亲和暴怒的父亲，“你们以为，用我换李招娣，是你们的备用计划。”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吐出最终的审判。

　　“但真相是，十六年前，用健康的李招娣换掉病弱的我，才是你们罪恶的开始。”

　　“你们不是在换女儿，你们从一开始，就抛弃、并买卖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啊——！”

　　周凯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尖叫，他死死盯着李招娣，眼神淬满了毒液和疯狂。

　　“李招娣！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嘶吼道，“你那养父一家就干净？他们故意抱错你，就是为了等今天敲一笔大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那家人的贪婪，会把你和我妹一起拖下地狱！”

　　我心中一凛。

　　然而，李招娣迎着周凯怨毒的目光，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

　　那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我以为是错觉。

　　她转向我时，声音轻得像羽毛："周雅姐，走吧，和疯狗较劲只会脏了鞋。"

　　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将歇斯底里的咒骂声永远甩在身后。

　　直到坐进车里，我才发现李招娣的手冰凉刺骨。

　　她究竟在谋划什么？那个稍纵即逝的冷笑背后，又藏着怎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