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别胡说八道，”他不耐烦地说，“你平时壮的跟头牛一样，你就是矫情。”

　　“一个电话的事情，你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我笑了，笑得咳出了血。

　　血滴在白色的被单上。

　　护士冲过来按铃叫医生。

　　我还握着电话，听到顾行舟在那头继续说：“舒晚，你听着，这件事关系到姜灵的工作状态，关系到整个项目的进度。”

　　“你必须帮我联系陈玥，这是你的义务。”

　　医生冲进来开始抢救。

　　手机掉在地上。

　　还能听到顾行舟在喊：“喂？喂？你到底听到没有？舒晚？”

　　护士捡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我闭上眼睛，氧气面罩罩住了我的脸。

　　最后我还是拒绝了他。

　　我以为世界会就此安静下来。

　　几天后，我用平板随意浏览着网页。

　　在一个知名医学网站的首页头条，我看到了一篇国际专访报道。

　　【伟大事业背后的阻力】

　　我的心脏停了一拍。

　　视频里，姜灵穿着白大褂，眼眶微红，正对着镜头诉说她们在海外的艰辛。

　　她的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大的困难，有时并非来自科研本身，而是后方的无法理解。”

　　她说得很隐晦，但每个字都在指向一个人。

　　她虽然没有提到我的名字，但现在所有认识顾行舟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妻子叫舒晚。

　　一个自私、狭隘、嫉妒丈夫成就的疯女人。

　　手机又响了。

　　顾母的声音尖锐刺耳：“小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行舟在为国争光，你为什么要给他添乱？”

　　“我没有……”

　　“你什么你！整个医学界都在传，说你拖累行舟的事业！你知不知道这会影响他的前途？”

　　紧接着，第二个电话，第三个陌生的电话……

　　都是责备，都是指控。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行舟？”

　　“人家姜灵那么优秀，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你这样下去，会毁掉行舟的！”

　　我成了医学界的罪人，一个因为嫉妒而疯狂的女人。

　　一个不配拥有优秀丈夫的废物。

　　病房里的输液袋慢慢变空，就像我的希望一样。

　　林医生重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最新的病理报告。他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

　　“舒晚，你的情况不太好。”

　　我看着那张报告，上面的数据密密麻麻，但有几个数字特别醒目。

　　癌细胞扩散速度，比预期快了三倍，是因为情绪剧烈波动导致的应激反应。

　　原来愤怒和绝望真的能杀死人。

　　“林医生。”我的声音很轻，“记得把这一点也写进去。”

　　“什么？”

　　“写进研究报告里。情绪波动对癌症患者病情的影响。我可以做样本。”

　　林医生愣住了：“舒晚，你——”

　　“我想做点有用的事。”我闭上眼睛。

　　窗外的夕阳西下，病房里一片昏暗。

　　我想起婚礼，顾行舟对着所有宾客说：“舒晚是我最珍贵的人。”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他，大概也是真心的吧。

　　只是后来遇到了更珍贵的。

　　而我，从珍贵变成了阻力，从妻子变成了罪人，从活人变成了即将消失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