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二保在狱中自尽?
“砰!”一声巨响!
他反手狠狠一掌掴在身旁的梳妆台上!
那个粗瓷胭脂盒被震落,“咣当”摔得粉碎,红色的粉屑溅了满地。
“王八蛋!”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羞辱感冲昏了脑门。
他卢炳章领着天子亲军,竟被一个藏于暗处的对手玩弄于股掌!
一步慢,步步慢!
刚踏进府门,对方就在他眼皮底下精准地掐断了第二条线索!
他太阳穴青筋“突突”狂跳,眼中怒焰滔天:“搜!这两个死鬼住过的屋子,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抠出点东西来!床板拆了!砖缝敲开!墙灰刮掉!找不到,你们今晚都别想走出这道门!”
十名锦衣卫应得整齐,脸色也凝重无比。
这已非寻常差事,而是关乎锦衣卫脸面和生死存亡!
更猛烈的搜查展开。
房间里响起拆卸木板的吱嘎声,刨刮墙土的沙沙声,刀鞘柄端敲击墙砖地砖的空闷笃笃声……
灰尘弥漫,仿佛拆屋,每个人都憋着一股狠劲。
二狗那屋依旧空荡如初。
翠香房间的木床被合力抬开。
床下夯实的泥土地面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地面看起来平整,一个蹲在最里面的锦衣卫忽然停住了敲击。
他皱着眉,手指在一块比其他地方颜色略深的硬土上反复叩击。
“笃……笃笃……”声音细微异样!
“大人!”那锦衣卫猛地抬头,“底下有东西!是空的!”
几柄小刀短匕被立刻递了过来。
两个锦衣卫动作敏捷地趴下,小心翼翼地开始撬挖。
土块被谨慎剥开,一块比巴掌稍大些的青砖被撬起!
一股陈旧的土腥气扑面而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挖掘的坑洞。
一只黝黑的手探入坑洞深处。,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约莫一尺长、半尺宽的物件!
外面裹着好几层用来防潮防虫的厚厚油纸,被湿气和时间浸润得发黑变硬。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卢炳章一步上前,手指微颤,却异常稳准地撕开油纸。
一层又一层……
木料的纹理在灯光下露了出来。
一只深褐色、边缘嵌着极淡云纹的……檀木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卢炳章轻轻拨开铜片。
盒盖缓缓掀开,没有金珠玉饰,没有契约银票,只有几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
信笺用的是市面上最普通不过的糙纸,信封陈旧泛黄,显然存放了不短的日子。
卢炳章拿起最上面一封,展开信笺,里面的字迹是工整的小楷,一丝不苟。
目光向下扫过一行行文字。
突然,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某一处!
他整个人就像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胸膛!
汗!
密密麻麻的冷汗!
瞬间从他额角、鬓边、后颈,汹涌地渗了出来!
“……应天变天……其日不远……速作准备……”
卢炳章猛地合上盒子,转身撞开挡路的锦衣卫,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
县衙大堂,入了夜。
蒋瓛如同一尊煞神,立在堂中,面沉如水。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蒋瓛霍然抬头。
只见卢炳章如一阵旋风般冲入大堂。
“缇帅!”卢炳章几步抢到蒋瓛面前,“有重大发现!”
他双手奉上那只深褐色的檀木盒,如同献上一件足以惊天动地的证物。
蒋瓛一把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
他屏退左右,掀开盒盖,拿起最上面那封被卢炳章拆阅过的信纸。
目光在那几行关键的字句上来回逡巡。
他的脸色,从冷峻,一点点变得铁青!
然后,眼角的肌肉甚至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猛地将信纸翻了个面,看向结尾的署名和称谓。
随即,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
信纸末尾,清晰地写着:
“无生老母在上!圣教与胡惟庸密谋造反一事败露,胡惟庸被杀,然太师、韩国公李善长还会寻找机会控制朝堂,请圣教放心。同时感谢圣教送的两万亩濠州定远县良田。——信众李二保叩上”
无生老母!
白莲教邪祟!
胡惟庸谋反!
韩国公李善长!
两万亩良田!
它们组合在一起,简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蒋瓛的天灵盖上!
胡惟庸案!
洪武十三年,那场牵连万余颗人头落地的大动荡!
血流成河,风声鹤唳的阴影至今尚未完全消散!
而现在,这封信,竟赫然指出,那个已然人头落地的罪首胡惟庸背后,那场震动朝野的谋逆大案之中,竟然还藏着一位……韩国公李善长!
李善长是何人?
那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功劳足可彪炳史册的开国元勋!是文臣之首!是曾经的宰相!是大明朝堂的擎天柱石之一!
他的权势,他的根基,他的牵连……比胡惟庸何止深厚百倍!
白莲教!
胡惟庸!
李善长!
这哪里是一封信?这分明是一枚足以炸翻整个应天城的惊天霹雳!
蒋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百会。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已经不是追查陛下踪迹的寻常公务。
这分明是……一场足以让大明朝天翻地覆的逆天大案,在自己面前,缓缓拉开了血腥的帷幕!
“缇帅……”卢炳章看着蒋瓛骤然变化的脸色,试探地说道,“这东西……来得太‘巧’了。”他刻意加重了“巧”字。
先是离奇的指认画像,接着是证人和女佣接连自杀,现在又搜出这封直指开国勋贵的“铁证”。
一切都巧合得像被人精心排布好,陷阱的味道太浓了!
蒋瓛额角的青筋在突突跳动。
巧?何止是巧!简直就是故意送到自己面前!
但这封信涉及的人和事,太过骇人。
“李善长”三个字,重逾泰山。
蒋瓛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在肩头。
无论是陷阱还是真有其事,他都必须挖下去!而且要快!
皇帝的失踪和这封要命的信搅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即将引爆的火药桶!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卢炳章!”
“卑职在!”
“立刻提审李二保!一刻都不许耽误!动用一切手段,撬开他的嘴!务必给我问清楚,这信是怎么回事!那两个死掉的家伙,叫什么?什么来历?和李府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叔父李善长知不知道此事?知道多少?”
“是!”卢炳章毫不含糊,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召集人手。
就在这时——
大堂门口脚步凌乱!
一名身着百户飞鱼服、满脸是汗的锦衣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他甚至来不及行礼,人还未站稳,就扯着嗓子大喊:“缇帅!大事不好!”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
那百户气喘吁吁,脸白如纸:“李二保……李二保……在牢房里……死了!是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