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弊风波，以江月当众道歉、记大过处分告终。

　　她在学校苦心经营的冰清玉洁形象，一夕之间，一落千丈。

　　而我，成了众人眼中被冤枉的可怜学霸。

　　可怜？

　　我从不需要这种情绪。

　　一回到家，等待我的，是另一场审判。

　　江父江母坐在客厅，脸色铁青地瞪着我。

　　“江念，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江父率先发难，声音里压着怒火。

　　“月月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当妹妹的，让让她怎么了？”

　　“现在好了，她被记了大过，档案上有了这么大一个污点，你满意了？！”

　　江母在一旁适时地抹起眼泪，字字句句都是维护。

　　“我们月月从小就单纯善良，肯定是被人骗了才会做这种事！”

　　“你倒好，不仅不念姐妹情分帮她遮掩，还把事情捅到外面去！”

　　“害得我们江家在亲戚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

　　我被这套颠倒黑白的强盗逻辑气笑了。

　　“她伪造视频陷害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单纯？”

　　“我差点因为这件事被学校开除，被毁掉一辈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江家的脸面？”

　　我的反问让他们哑口无言，最终只化作一句气急败坏的怒吼：

　　“你……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好心接你回来，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懒得再与他们争辩，转身回了房。

　　没错，我就是白眼狼。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无亲无友，为了活下去才拼命码字。

　　小说里，把江月宠上天的父母。

　　温柔守护的竹马。

　　不过是我对家和爱，最匮乏、最卑微的想象。

　　我把我此生所有不曾拥有过的偏爱，都毫无保留地写给了江月。

　　可如今，我亲身站在这份偏爱的对立面，才知它化为利刃时，能有多伤人。

　　对于这种家人，我何必再摇尾乞怜。

　　我受的委屈，我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很快，机会就来了。

　　校庆晚会。

　　原书里，这本是江月的高光时刻。

　　她将作为学生代表，表演钢琴独奏《星空》，奠定才女之名。

　　而我，会被人怂恿上台，唱一首跑调的《死了都要爱》，沦为她的陪衬笑话。

　　校庆前夕，江家。

　　江母又开始了表演：

　　“小念，你姐姐心情不好，这次校庆，你别作妖，在台下给她加油，好吗？”

　　江父跟着冷哼一声，眼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放心，”我说，“我保证，会让姐姐成为舞台上最亮的那颗星。”

　　当然，是扫把星。

　　校庆当晚，礼堂座无虚席。

　　陆哲作为学生会主席，在台上意气风发。

　　而陆洵，作为杰出校友和最大的赞助商，被安排在第一排正中间。

　　我坐在角落，像一个等待开席的食客。

　　很快，主持人激昂报幕：“下面，有请我们的校花江月，带来钢琴独奏《星空》！”

　　聚光灯下，江月一袭白色公主裙，像只骄傲的白天鹅，优雅地走向舞台中央的钢琴。

　　她坐下，冲台下微笑，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她要用这场完美的表演，洗掉所有污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台下的陆哲，眼神痴迷。

　　连第一排的陆洵，也露出几分欣赏。

　　江月的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

　　就是现在。

　　我垂下头，在黑暗的掩护下，摸出手机。

　　登录作者后台，找到江月的人物设定。

　　修改她的钢琴技能做不到，我要做的，是给她加一点小小的舞台特效。

　　我飞快地输入一行字：

　　【人物：江月。新增临时设定：紧张时，会无法控制地打嗝，并伴随嘹亮的鸭子叫。】

　　点击，确认。

　　舞台上，江月深吸一口气。

　　“嗝~嘎！”

　　一声响亮又突兀的怪声，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

　　全场雅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幻听。

　　江月的脸瞬间涨红，她惊恐地捂住嘴，不敢相信那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她试图冷静，重新抬起手。

　　“嗝~嘎！嘎嘎！”

　　这次是两声，一声比一声响，像被掐住脖子的唐老鸭在垂死挣扎。

　　终于，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像是点燃了炸药的引线。

　　“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听错吧？是鸭子叫？”

　　“江校花还会口技？”

　　“这是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太潮了！”

　　爆笑声和议论声掀翻了礼堂的屋顶。

　　江月彻底崩溃了，她想解释，但一张嘴：

　　“嗝~嘎！我……嗝~嘎！不是……嗝~嘎嘎嘎！”

　　她越急，打嗝和鸭叫就越频繁，完美形成了一首B-Box。

　　台下的陆哲冲了上去，想把她拉下来。

　　但江月边哭边打嗝，边打嗝边嘎嘎叫，场面一度失控。

　　我坐在角落里，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效果，比我预想的还要炸裂。

　　在一片混乱中，我感觉到一道目光，穿透人群，落在我身上。

　　我抬起头，对上了第一排陆洵的视线。

　　他没笑。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里，不再是探究，而是一种近乎确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