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船上的公共休息区，一面巨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登船口的实时监控。

　　镜头扫过，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江哲和我们团队的其他人，他们将海水淡化器抬到安保队长面前。

　　安保队长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

　　“这种军用淘汰级的民用仿制品，我们船上多的是。”

　　“诺亚号不收垃圾。”

　　王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是王薇！中科院院士！我的导师是陈教授！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安保队长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随即发出一声嗤笑。

　　“查无此人，哦，不对，找到了。”

　　“王薇，学术窃贼，窃取国家级项目核心数据，我们诺亚号不收窃贼。”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安保队长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

　　“诺亚号还需要三十名体力劳动者，负责清理废料和管道疏通，有人愿意吗？”

　　话音刚落，江哲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他开挡在身前的队友，第一个冲到安保队长面前。

　　“我愿意！我愿意！我什么都能干！”

　　为了活命，他抛弃了最后的尊严。

　　他被两名安保人员带走，在经过监控镜头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透屏幕，与我遥遥相望。

　　我能看到他眼中的震惊、羞耻，以及一丝转瞬即逝的祈求，然后我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王薇瘫在地上，像一滩被踩烂的泥。

　　我很快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陈教授直接把我领进了动力核心维护组。

　　“你父亲的地盘，你比我们都熟。”

　　我穿上白色制服，指尖划过合金墙壁，这里有我爸的气息，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一天下午，我刚和陈教授敲定一组能源输出数据，正准备返回休息室。

　　走廊前方，一队清洁工正跪在地上，用抹布擦拭地面。

　　其中一个，在听到我们皮鞋踩地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江哲那双曾对我充满算计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

　　在看到我身上那身白色制服的瞬间，他眼中的空洞被羞愧填满。

　　他喉结滚动。

　　“劳工D-734，看什么看！”

　　一名穿着蓝色制服的监工走过来，拿起电击棍捅在江哲的后背。

　　“上层甲板的贵客也是你能看的？找死吗！”

　　江哲被电得猛一哆嗦，整个人蜷缩起来，立刻疯狂擦拭着地面。

　　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脚步平稳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能感觉到，那道黏在我背后的视线，从羞愧到绝望。

　　那天晚上，我回到房间。

　　门缝下，塞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条。

　　隔着纸张，都带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从实验台上拿了一把无菌长柄镊子，夹起那张纸，将它扔进高热焚化炉。

　　那一小撮灰烬被气流吸走的瞬间，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与江哲之间，连可以悼念的尘埃都不曾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