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我木然地回到病房，看着熟睡的儿子百般不是滋味。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以为又是辱骂短信，麻木地滑开。

　　是一封来自鉴定中心的加密邮件。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附件的手指在发抖。目光移向白纸黑字的报告最下方的一行结论。

　　当那串冰冷的数字——「亲权概率99.99%」——映入眼帘时，我几乎虚脱。

　　是亲生的。

　　小宝是陈屿的孩子。

　　前世那份婆婆甩在我脸上的鉴定报告，果然是伪造的！

　　滔天的恨意和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

　　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疼。

　　「苏女士。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主治医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拿着一份报告，神情严肃且快速地朝我走来，眼中含有警告。

　　难道是植物人的丈夫又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握住孩子的手。

　　「陈先生的脑电波图，出现了一些微弱但规律的活动。」

　　医生指着图上一条几乎看不出起伏的波纹，「这并不代表他会马上醒来，甚至可能永远不会。但在医学上，这证明他的大脑并未完全死亡。」

　　「这意味着，任何主动结束他生命体征的行为，都等同于谋杀。」

　　谋杀。

　　我攥着手机，看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和医生留下的脑电图复印件，前所未有的清明涌上心头。

　　我妈想拔管，是谋杀。

　　她污蔑我，是诽谤。

　　我上网搜到了那个婆婆之前提到的全城最贵的律师的消息。

　　然后，我花钱找人要到了他死对头的电话——一个以不按常理出牌和手段狠辣闻名的女律师，张濛。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声音干脆利落：「说。」

　　「我要打官司。」我压着嗓子，声音因激动而沙哑，「争夺我儿子的抚养权，同时反诉我母亲诽谤、虐待，并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禁止她靠近我和我的孩子。」

　　对面沉默了三秒。

　　「证据。」

　　「我有我母亲逼我拔管的录音，有她联合我弟弟污蔑我的新闻视频，还有一份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以及我丈夫并非脑死亡的医学证明。」

　　我将手中的牌，一张张抛出。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微弱的兴奋。

　　「苏小姐，明天开庭，我会是你的代理律师。」

　　「不仅要赢，」她顿了顿，声音里满是势在必得的狂傲，「我还要她们，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挂断电话，我回到病房。

　　窗外夜色如墨，病房内，仪器的滴答声规律而平稳。

　　我低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儿子，又抬头望向病床上毫无生气的陈屿。

　　法院的传票就放在床头柜上，冰冷，却再也无法让我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