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婚之夜，谢景行来了。

　　他喝了很多酒，满身酒气。

　　他挥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倒酒，一杯接着一杯。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不说，我也不问。

　　直到他将一壶酒喝完，才抬起通红的眼睛看我。

　　“你早就知道，雨会来，是不是？”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服的颤抖。

　　我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我只是平静地说：“小王爷，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他低声重复着，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是啊，没有意义了。阿月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那七个人也死了，也是我亲手杀死的。”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

　　“沈榆，你满意了？你毁了我最爱的人，毁了我的声誉，让我变成了一个刽子手！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走到我面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

　　“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得意？看着我痛苦，看着我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你是不是觉得痛快极了？”

　　他的手指冰冷，力道却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我的下颌骨。

　　我没有挣扎。

　　只是抬起手，覆上他紧抓着我的那只手。

　　我的指尖，比他的更凉。

　　“痛快？”我轻声开口，迎着他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不。我只觉得，恶心。”

　　“你说什么？”谢景行像是没听清，又像是不敢相信。

　　“我说，”我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地响在死寂的婚房里，“你现在这副为爱疯魔、痛苦不堪的模样，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他手上的力道猛地一松。

　　我顺势挣脱开，后退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小王爷，你爱的究竟是柳拂月，还是那个为了她不顾一切、感动了你自己的你？”

　　我看着他，问出了上辈子就想问的话。

　　“你杀了她，所以你痛苦。可你这份痛苦，究竟是为了她逝去的生命，还是为了你亲手打破了自己痴情的假面？”

　　谢景行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撞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酒杯碗碟，碎了一地。

　　“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缓缓走到他面前，拾起他刚刚扔在地上的佩剑。

　　那把，沾着柳拂月鲜血的剑。

　　剑身冰冷，沉重。

　　我握着它，就像握住了上辈子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

　　“谢景行，你毁了你最爱的人，毁了你的声誉，变成了一个刽子手。”我平静地复述着他刚才的话，然后将剑尖，对准了他的心口。

　　“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毁掉我的机会。”

　　他震惊地看着我，看着我胸前那把闪着寒光的剑。

　　“你疯了！”

　　“我疯了？”我笑了起来，笑意却未达眼底，“比起你，我还差得远。”

　　我握着剑，一步步将他逼到墙角。

　　剑尖，离他的心脏越来越近。

　　“杀了我，”我用气声对他说，“就像你杀柳拂月一样。杀了我，你就能报仇了。你就能告诉天下人，你谢景行不是任人摆布的懦夫，你手刃了那个害死你挚爱的妖女。”

　　“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