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剑，他刺向了柳拂月。

　　柳拂月瞪大了眼睛，到死都不敢相信，这个说爱了她一辈子的男人，会亲手杀了她。

　　鲜血溅在谢景行的脸上，温热的，粘稠的。

　　他没有擦。

　　他提着滴血的剑，走向了那几个被我选中的人。

　　哭喊声，求饶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谢景行充耳不闻。

　　他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一剑，又一剑。

　　城楼上，血流成河。

　　当第七具尸体倒下时，天边，响起了一声闷雷。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一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紧接着，两滴，三滴……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中。

　　干涸的土地，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城楼下的百姓，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沐浴在雨中，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没有人再记得那七条刚刚逝去的生命。

　　也没有人再看我这个“魔鬼”。

　　他们只看到了救命的甘霖。

　　谢景行扔掉了手里的剑，跪倒在雨中，仰天长啸，声音悲怆。

　　我静静地站在他身边，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我的身体。

　　我没有去沟通草木，也没有燃烧寿元。

　　因为我知道，这场雨，本就会来。

　　上辈子，我燃烧了三十年寿元，换来的那场雨，其实只是将这场本该三天后到来的雨，提前催来了而已。

　　天道循环，皆有定数。

　　北地大旱三年，是它的劫数。

　　而这场雨，是它的生机。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演了一场戏。

　　一场，戳破人性，也惩罚恶人的戏。

　　我用七条人命，换来了北地百姓对我深入骨髓的恐惧，换来了谢景行亲手杀死挚爱的痛苦。

　　也换来了，我沈家，日后的安宁。

　　从今往后，再无人敢轻视我，再无人敢动我沈家分毫。

　　因为他们会知道，我是一个能用人命换雨的，真正的“妖女”。

　　大雨连下了七天七夜。

　　北地，活了过来。

　　第八天，雨停了。

　　谢景行派人送来了王妃的冠服。

　　鎏金凤冠，朱红嫁衣，华贵无比。

　　我没有拒绝。

　　出嫁那天，十里红妆，全城空巷。

　　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沉默地看着我的花轿被抬进镇北王府。

　　他们的眼神里，再没有恳求和怨恨，只剩下敬畏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