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寻新枝
白鹤的指节捏得发白，苍老的手掌按在坍塌的宗族牌坊上，木屑刺入掌心，却远不及心中的痛。敏之一族的族地一片狼藉——武魂殿的人来得太快，太狠，金鳄斗罗甚至不屑亲自出手，仅凭一道魂力威压，便震碎了半座府邸。
“爷爷……我们怎么办？”容貌秀丽、白裙染灰的白沉香捂着骨折的手臂，声音发颤。
白鹤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地上那道被巨力撕裂的沟壑——那是黄金鳄尾扫过的痕迹。他的眼神从愤怒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化作一片死寂的恨意。
（武魂殿，此仇不报，我白鹤誓不为人！）
可当他转头看向身后聚集的族人——老弱妇孺居多，青壮年大半带伤，敏之一族引以为傲的速度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最终只能沙哑道：
“去请四族……相助。”
…………
“私藏仙草？呵，白鹤那老东西倒是藏得深。”杨无敌冷笑一声，指尖摩挲着破魂枪的枪锋，寒光映照出他眼中的讥讽。
破之一族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杨无敌并未掩饰自己的不满——敏族若早将水晶血龙参共享，或许四族能合力保住它，甚至借此培养出一名天才。可白鹤选择了隐瞒，如今遭劫，反倒来求援？
“族长，我们……帮吗？”一名长老低声问。
杨无敌沉默片刻，最终冷冷道：“送些疗伤药去，再拨五百金魂币。”
（但别指望我破之一族为他们拼命！）
他的目光扫过厅外，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直指武魂城的方向。破魂枪微微震颤，杀意隐现。
（武魂殿，你们嚣张不了多久。）
…………
牛皋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厚重的实木桌案“咔嚓“裂开一道缝隙。
“又得掏钱？！”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武魂殿压榨我们还不够？现在连敏族都被抢，我们还得替他们擦屁股？”
御之一族以防御著称，但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武魂殿的步步紧逼。这些年，他们被迫缴纳高额“供奉金”，族中积蓄早已捉襟见肘。如今敏族遭难，碍于四族同盟的情面，牛皋不得不再出一笔血。
“族长，要不……我们少给点？”一名族人试探着问。
牛皋深吸一口气，最终阴沉着脸挥了挥手：“按老规矩，凑一千金魂币送去。”
（但这份债，我记下了！）
他的拳头缓缓攥紧，指节发出“咯咯“声响。御之一族能忍，但忍到极限时，爆发的力量足以掀翻整座城墙！
…………
“等主人归来，武魂殿必亡！”泰坦怒吼一声，壮硕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仿佛唐昊的名字就是他的信仰。
力之一族的族人纷纷附和，挥舞拳头，热血沸腾。可当白鹤派来的人小心翼翼地问：“泰坦前辈，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应对？”
泰坦的豪言壮语戛然而止。
厅内陷入短暂的死寂。
最终，他重重哼了一声：“告诉老白鸟，忍耐！主人迟早会回来，届时，我们四族必将踏平武魂殿！”
——可唐昊在哪？没人知道。
力族的热血仍在燃烧，但现实却是——他们连一个金鳄斗罗都挡不住。
…………
夜风呜咽，卷着残叶掠过残破的敏之一族府邸，白鹤独自立于敏之一族残破的宗祠前，手中攥着一块碎裂的族徽——展翅的飞鸟被硬生生劈成两半，就像如今的敏族。
满头银发被风吹得凌乱，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眸里，映着下方族人忙碌的身影——他们在清理废墟，包扎伤口，沉默而压抑。
“族长，破族送来了五百金魂币和几箱伤药。”一名族人低声汇报，语气里带着不甘，“杨无敌说……就这些了。”
白鹤的指尖微微收紧，木质栏杆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御族呢？”
“牛皋族长给了一千金魂币，但……”族人犹豫了一下，“他说，好自为之。”
白鹤闭了闭眼，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寒冰。
（好自为之？）
曾几何时，单属性四族同气连枝，共抗武魂殿压迫。可如今，破族冷眼旁观，御族满腹怨言，力族只会空喊复仇。
他的目光转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力之一族的领地。泰坦那老猩猩除了高喊“等主人归来“，可曾派来一名魂师相助？
（呵，唐昊？）
一个抛弃宗门、销声匿迹数年的懦夫，也配称主人？
白鹤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却浑然不觉。
“族长，我们接下来……”族人欲言又止。
白鹤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望向夜空，乌云蔽月，唯有一颗孤星倔强地闪烁着。
良久，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传令下去，明日开始，族中十六岁以上弟子全部苦练高空飞行技巧，三十级以下者，每日加训两个时辰。”
族人一怔：“族长，这是要……”
白鹤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敏之一族，不能永远指望别人。”
（既然旧盟已碎，那就寻找新的利刃！）四族的回应，让他彻底看清了现实。
他缓缓抬头，望向夜空。月光惨白，照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意。
（四族同盟？不过是个笑话。）
他转身，走向宗祠深处。那里供奉着敏族历代族长的灵位，而在最角落的暗格里，藏着一封尘封多年的信——七宝琉璃宗宁风致昔年递出的橄榄枝。
白鹤的指尖轻轻摩挲信笺边缘，眼中光芒闪烁。
（七宝琉璃宗富可敌国，若能得他们支持……）
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宁风致虽慷慨，却与武魂殿关系微妙，若贸然投靠，恐怕反而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族长。”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鹤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问道：“查到了？”
“是。”黑影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昊天宗……有动静了。”
白鹤的瞳孔骤然一缩。
昊天宗，曾经的上三宗之首，唐昊的宗门！
“说清楚。”
“属下探到，昊天宗外围的暗哨近日频繁调动，似乎……在准备什么。”
白鹤沉默良久，忽然冷笑一声。
（力族在等唐昊？）
（好啊……那我就看看，昊天宗究竟还能不能成为靠山！）
他缓缓起身，袖中手指捏紧，骨节发白。
“备一份厚礼。”白鹤的声音冷得像冰，“明日，我亲自去拜访昊天宗。”
（若连昊天宗都靠不住……）
（那这大陆上，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他的目光微微偏移，望向远方——那里，是星罗帝国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