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街头卖艺
夜晚
石松镇夜市
林解晴紧攥着手中粗制的道具，不自觉掐白了指间。
在夜市搭建的简陋的草台前，往来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让她恨不能缩进阴影里。
“这样……真的行吗？”
“包的！”
陈诚站在她肩上，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尾巴一甩，跃上了临时搭建的木台。
月光与灯笼交织的光影里，黑猫昂首挺胸的模样，活像个准备出征的猫大将军。
看着紧张的林解晴，陈诚默默在心中对她鼓励：
“想想我们的伙食费，你练武要买的药材、肉食，还有我血脉觉醒要吃的东西，不要怕羞，不要怕糗，要怕穷！”
“铛——”
陈诚用爪子拍响破碗，清脆的声响霎时吸引了几道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那只福猫吗，怎么今日换了技俩了？”
吵杂的夜市中，陈诚回头，一对金瞳鼓励的盯着林解晴，心中传声道：
“台词！快！”
“各、各位叔伯婶婶……”
林解晴的声音细如蚊呐，话未说完就红了耳根。
她慌忙举起写着“玄猫献艺，三文一次”（陈诚写的）的木板，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实在是紧张，毕竟她也是第一次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卖艺，虽然也不是她卖艺就对了。
“字倒有几分意趣。”年长书生驻足端详，看着上面印着喵爪的木板，
“小娘子，这字卖不卖？”
“字不卖！”林解晴条件反射般将木牌抱在胸前，忽然意识到失礼，又慌忙补充：
“我们这只卖艺，三文全套。”
围观的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一位大婶忍不住出声逗她：
“小姑娘，这猫向来独来独往，怎么会跟你一块卖艺呢。”
陈诚往日的名声还在，很快吸引了几名观众。
看着在小木台上的陈诚，他们很清楚这玄猫是有多么难驯化。
连城中许多富贵人家想要将它抓来都没能得手，这小姑娘……
一旁陈诚无奈地瞥了呐呐无言的林解晴一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合十作了个滑稽的揖：
“喵～各位看官！”
他刻意用夸张的语调喊道，当然在旁人听来只是几声猫叫。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
“哟，这猫……”
一旁倚在街角的灯笼柱旁看了许久的柳晚清，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款步走到一人一猫面前，青丝间簪着的银铃随着步伐发出细碎的声响。
随后清脆的铜板与破碗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刚才还在台上喵喵叫的陈诚就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顿时开始表演起来。
他先是抬起毛茸茸的爪子，煞有介事地数着围观的人群，接着竟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夜市里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喵呜——喵呜——”拖长的尾音活脱脱是隔壁糖水摊老伯的调子。
“喵！喵”连贯的猫叫是在学附近卖豆腐的人的吆喝声。
“嗯？”
正在台上表演的陈诚神色突然一凝，他居然看到那些观众头上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
白色烟气又被他体内的青石缓缓牵引，吸收。
“吸收，转化，反哺。这难道就是这颗青石的功能吗？”
看到烟气的陈诚心中突然有一股明悟，却又生出更多疑惑，
“那这白色烟气有什么作用？”
虽然很想现在就实验青石功能，但台下热烈的喝彩声打断了陈诚的思绪。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将今晚钱赚了再看看这烟气是个什么东西。”
“再来一个！”
有孩童嚷嚷着扔来果脯。
陈诚凌空接住，一个后滚翻将果脯顶在鼻尖，逗得众人拍手叫好。
忙碌中，他还有空冲林解晴得意地昂昂脑袋，金瞳里写着明晃晃的
“看吧，我就说能行！”
人群爆发出阵阵欢笑，林解晴望着台上神气活现的黑猫和不断往破碗里扔的铜板，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
她感激的看向一旁的柳晚清，认真的说道：
“多谢。”
“不必谢我。”柳晚清把玩着腰间的猫形玉佩，目光在林解晴和黑猫之间流转
“我只是想看看，能驯服这只猫的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现在看来，这玄猫挑人眼光还算不错。”
三年来，这只灵性十足却毫无妖气的黑猫早已成为石松镇的一道奇景。
多少人想将它据为己有都未能如愿，如今竟乖乖跟着这个姑娘，怎能不叫人好奇？
如今返乡的柳晚清自然忍不住想看看究竟是谁将他们石松镇特产带走了。
于是在与父亲聚完后，便前来观摩一番。
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一副奇妙的场景，也算不虚此行。
“不过…”柳晚清话锋一转，
“林姑娘，你是不是忘记了，在这夜市摆摊，是要收取费用的？”
“啊？”
林解晴茫然地眨眨眼，灯笼的火光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错落的阴影。
“陈诚没说过这个啊？”
看着一脸懵的林解晴，柳晚清不禁莞尔。
这姑娘生得标致，就是有些呆气。
默默给林解晴打了个呆气的标签，柳晚清摩挲着手里的猫形玉佩，不经意的对着林解晴说：
“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二叔打过招呼了，这片地方你们表演也不会收费。”
“这……”
见林解晴欲言又止，她又道
“自然是有条件的，我想借这猫儿几日，与几位闺中好友赏玩，不知姑娘可愿割爱？”
听到这话的林解晴悄悄在心中与陈诚沟通：
“陈诚，她说她要包养你几天。”
“？”
“什么玩意儿？”
台上陈诚愣神，鼻尖果脯差点掉下去。
待弄明白原委后，他爽快地答应了这桩交易，却忍不住腹诽
跟他呆的时间越久，这小姑娘也学坏了，甚至还会调戏他了。
让他意外的是，原来这夜市背后另有规矩。
一直以来，由于无人交流，他都以为这是商贩自发形成的集市，没想到竟是有组织管理的，这些规则他今日才知晓。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柳晚清伸手在林解晴眼前晃了晃，心里与陈诚沟通的林解晴回过神来。
“这要看他的意愿，等表演结束了，你唤他两声，再给他些银子，若他跟你来了，便是同意了。”
林解晴轻声对柳晚清说道，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种酸酸的感觉。
但想了想他们如今的状况，的确没有资格挑三拣四。
于是只能压下心中酸涩，打起精神来，与柳晚清谈起租赁陈诚的细节。
“这到是挺有意思的。”
她爽快地应下条件，眼中的兴味更浓了。
随即拉着林解晴在街边的茶摊坐下，两个姑娘就着昏黄的灯笼光，细细蛐蛐着黑猫的种种细节。
柳晚清忽然倾身向前，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林姑娘，这猫儿平日都有些什么习性？”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一直拘谨的林解晴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连语调都自信轻快了几分：
“小黑他啊……”
她下意识望向正在台上翻跟头的黑猫，嘴角不自觉漾开温柔的笑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茶碗边缘，那些朝夕相处时光涌上心头。
“他最爱在午后的树上晒太阳，偏要挑那块最软的垫子让我帮他摆上去。”
林解晴的声音渐渐染上温度
“若是垫子没摆好，他能生一天的气。”
柳晚清支着下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鲜活起来的姑娘。
灯笼的火光在林解晴眼中跳动，将那双方才还沉静如水的眸子映得格外明亮。
谁能想到，方才还寡言少语的林解晴，谈起这只黑猫竟能如此滔滔不绝。
“还有呢？”
柳晚清适时递上一块桂花糕，像在投喂一个终于肯开口的小动物。
“不了。”
林解晴拒绝那那块糕点，她一向不喜欢陌生人给的东西。
她正要继续讲陈诚的事情，忽听台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原来是陈诚表演时一个分神，踩空摔了个跟头。
围观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那黑猫却浑不在意，抖抖毛又神气活现地继续表演着。
“你看。”听着心中陈诚骂骂咧咧的声音，林解晴忍不住轻笑，
“他就是这样，明明窘迫得要命，偏要装得若无其事。”
台上陈诚打了个喷嚏，瞥了一眼台底下正在交流的两人，不由得郁闷：
“叽里咕噜说啥呢，是不是在蛐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