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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礼单

  楚如烟笑靥如花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

  裴砚舟眼神略有迟疑,但仍然温柔地接过了礼单。

  虽然楚家急切了些,但烟儿爱极了自己,他们先将礼数打点好,也是应当的。

  在看清单前,裴砚舟这样想着:

  楚相儒雅谦逊,对朝廷忠心耿耿。烟儿又乖巧善良,心系灾民,想必聘礼只是过过场子,不可能高于沈家。

  不过,即便如此,自己也会厚待烟儿。

  楚家要的越少,他就给的越多,绝不能怠慢了烟儿的一片真心!

  “六万六千两银子,和您母亲荣和郡主,当年一个规格!”

  楚如烟娇笑着,还把烛台端来,生怕裴砚舟看不清。

  裴砚舟面上一滞,反问:“六万六千两?”

  他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礼单,又看了看楚如烟。

  楚如烟认真地点点头,“对啊,聘金六万六千两,除此之外还有布匹、头面、绸缎、糖酒、肉菜……砚舟哥哥可别忘记了!”

  她仍然是一副天真浪漫、不懂人情世故的表情。

  “可是最近南边在闹洪灾,西边还有几个州有蝗灾,饥民无数……”

  裴砚舟觉得若将这些银子捐出去可能意义更大。

  至于婚礼排场不过是些虚礼,他虽不会轻慢了如烟,该有的体面自然有……但是六万六千两,还是有些超出预期了。

  要知道寻常官员嫁娶,一般万两封顶。

  母亲当年的聘礼多,那是太后和皇上赏赐的嫁妆太多,父亲才不得不给出对应的礼数。

  可是,反观楚家列出的陪嫁清单——除了几块出了名的瘦地,还有连年亏损的几处庄子,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如此这般,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家中交代,而且心里对灾民也有歉疚。

  要知道母亲出嫁那年,四处祥和、百姓安居乐业,那时的婚礼再盛大,百姓都不会非议。

  但若放到现在,要走如此大的排场……百姓议论不说,父母那边也会不悦。

  裴砚舟正想和楚如烟商量将婚礼办节俭些,他想说等日后百姓们安定了,再找机会补给她。

  却不想,楚如烟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

  “洪灾怎么了?饥荒又怎么了?影响砚舟哥哥对我的情义吗?”

  “我堂堂丞相府嫡女,不能输给寻常官宦人家吧?”

  裴砚舟面露难色,耐心解释道:

  “烟儿,最近战事和灾害频发,朝廷拨银各部都有拖延,我一直在用裴家家库的银子垫付军营粮草。”

  “且父亲大义,他说还想拿出几十万白银捐给灾民及将士……”

  “所以就要委屈我们楚家、委屈我吗?”

  楚如烟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她拔高分贝,认真道:“从小到大,我做梦都想嫁给你。婚礼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一生就这么一次,难道砚舟哥哥连这点体面都不肯给我吗?”

  “不是我不给你体面,是现如今的时势不好。”

  裴砚舟劝道:“国家有难,匹夫有责。虽朝廷不缺库银,但作为享受天恩的臣子,我理应在这个时候做出表率!”

  他拉着楚如烟的手,温柔地说:“烟儿,你再等等。等局势好转些,我一定会补给你一个……”

  “什么补不补?等不等?”

  楚如烟直接打断他:“砚舟哥哥,烟儿是女子,不懂那些天下大事。”

  “我只知道聘礼如果少于六万六千两、及不上当年婆母出嫁的规格,京城人人都会笑话我!”

  见裴砚舟脸上的面色不好,她的眼神变了变,声音又重新婉转道:

  “砚舟哥哥,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你迎娶我时如果排场大了,朝中只会说你们裴家重视我,百姓们也只会羡慕你我二人感情深厚。”

  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砚舟哥哥,一生一次的大事,我们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啊。”

  裴砚舟抿唇不语,有口难言。

  他不知道为何烟儿会和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按理说,她不应该是这种不以大局为重之人啊。

  她那么善良懂事,那么心系灾民——每天一听到灾民吃不饱饭,都恨不得落下泪来,怎么临到紧要关头,烟儿却糊涂了呢?

  裴砚舟心想,定是她的继母王氏出的主意吧?

  不然,烟儿也不会如此不讲道理。

  楚如烟丝毫不在意裴砚舟在想什么,她做事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

  玉指纤纤,攀上裴砚舟的脖颈,身体不停晃动:

  “对了,砚舟哥哥,那沈语凝……她要了多少呢?嗯?”

  裴砚舟沉默了半晌,如实答道:“六千六百两。”

  他说得隐晦,并没有把沈家的陪嫁说出来,担心烟儿会因此而自卑。

  谁知楚如烟却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哇,好哇!”

  “六千六百两和六万六千两,正好有个十倍数的对比。”

  “到时候我们成亲之日,就故意从沈家门前绕过去——让那落魄的沈家知晓,聘礼满街是什么阵仗!”

  “也让沈语凝明白,爱与不爱是如何天差地别!”

  她眼冒精光,神采奕奕,但在裴砚舟看来,却无半点美感。

  他张了张口,想再说几句,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无奈答应了下来,转眼脑海里却再次浮现出沈语凝那双炽热又真诚的眼睛。

  裴砚舟一阵唏嘘,如果没有裴颜的事,如果没有烟儿当年的救命之恩……那一切该多好啊?

  ——

  夜凉如水,武安侯府,东厢房。

  “砚舟哥哥,抱抱我。”

  “砚舟哥哥,别离开我。”

  “砚舟哥哥,闺房之礼,我都学会了。”

  “砚舟哥哥,疼疼我,好吗?”

  梦里的她,双眼通红,哭了很久,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

  裴砚舟咬着牙忍了很久,最后终于将人搂到了怀里。

  大掌嵌入她瀑布般的墨发,身上的腰封也被自己迅速扯了下来。

  “啊——”

  裴砚舟满头大汗,尖叫着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环顾四周,床上哪还有半点沈语凝的影子?

  “还好方才是一场梦!”

  裴砚舟自言自语道:“还好我没有做对不起烟儿的事情!”

  他起床喝了一大碗凉茶,才将旺盛的心火压了下来。

  裴砚舟眉头紧蹙着,似乎很难相信自己会做那样的梦。

  为什么沈语凝在梦里都要诱惑自己呢?

第8章 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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