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柴米油盐，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李轩迈步走进茅屋。
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床角，依旧被先前那煌煌天威般的雷法余韵，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将头埋在膝盖里，纤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李轩放缓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不带丝毫压迫感。
“此地偏僻，山野之间，偶有妖邪出没。”
李轩的声音很稳，像一块投入乱湖的石头，让胭脂混乱的心神，有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支点。
胭脂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李轩继续说道：“你一个孤身女子，如今无处可去。”
“昨夜之事……”
“虽非你我本愿，却也已经发生了。”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负责”二字。
那太轻浮，也太沉重。
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给出了一个选择。
“若你愿意，便暂时在此处留下吧。”
这是一种庇护的姿态，一种无需言明的担当。
茅屋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胭脂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死志、疯狂、惊吓、茫然……
所有的情绪，如同狂潮般反复冲刷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心灵。
而此刻，李轩这句平淡却有力的话，以及他身上那股刚刚涤荡了妖邪的、令人心安的阳刚气息。
成了她在这片无边苦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许久。
胭脂终于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没有质问，没有哭闹，甚至没有一句回应。
只有无声滑落的泪水，浸湿了膝前破烂的衣衫，和那份劫后余生般的、脆弱的依赖。
看到她点头，李轩心中也松了口气。
也就在这一刻，他脑海中那关于系统奖励的提示音，终于化作了一股清凉的数据流，融入了他的神魂。
【叮！初级道法修行心得*1，已融入宿主神魂】
嗡——！
李轩只觉得脑海中陡然一震。
仿佛有一位精研雷法多年的前辈高人，将自己毕生的修行感悟、对敌经验、法力运转的种种诀窍，毫无保留地灌输给了他。
那些原本还显得有些艰涩玄奥的《五雷正法》奥义，在这一瞬间，变得清晰明了，豁然开朗。
之前施展“掌心雷”与“指尖神雷”时，那种法力奔涌、几乎难以驾驭的狂野感，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臂使指、收放自如的掌控感。
体内那刚刚诞生的法力，不再是桀骜不驯的野马。
而是一条温顺听话，又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大河，在他开辟的经脉中缓缓流淌，滋养着他的神魂与肉身。
李轩闭目体悟了片刻，再次睁开眼时，眸光愈发沉静内敛。
又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床角的胭脂，没有再去打扰她，而是默默地开始收拾屋内的狼藉。
昨夜的疯狂，今晨的死斗，让这间本就简陋的茅屋，更显凌乱。
弯下腰，将散落在地上的、那件被撕得不成样子的凤冠霞帔碎片，一一拾起。
那刺目的红色，像一团团凝固的血，灼痛了胭脂的眼睛。
胭脂看着李轩的动作，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李轩将那些碎片整齐地叠好，放在了一个木箱的角落，像是收藏起一段本不该属于这里的过往。
然后，走过去，将那扇被劲风震得摇摇欲坠的木门，重新扶正、加固。
“吱呀……吱呀……”
修补木门的声音，成了此刻茅屋中唯一的声响。
一个在默默做事，一个在无声饮泣。
沉默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一种奇异的、相依为命般的共生感。
不知过了多久，胭脂的哭声渐渐停歇。
她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力气，但精神依旧脆弱不堪，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灵魂。
李轩忙完手里的活计，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饿。
他自己常年餐风饮露，食些野果粗粮便能对付，早已习惯。
可胭脂不同。
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又经历了如此巨大的身心创伤，急需营养来恢复体力。
但这间简陋的茅屋里，除了几颗干瘪的野果，和一小袋粗粮，再无他物。
下山采买是唯一的办法。
可李轩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不禁面露苦笑。
他这个山野道士，穷得叮当响。
这一窘迫，清晰落入一旁胭脂的眼里。
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化为决然。
只见她默默地抬起手，从自己散乱的发髻间，摘下了一件物事。
那是一支金钗。
一支工艺精美的凤头金钗。
金凤展翅，栩栩如生。
凤口处还衔着一颗小巧圆润的珍珠，在昏暗的茅屋中，依旧散发着华丽的光泽。
这支金钗，与她身上破烂的嫁衣，与这间简陋的茅屋，形成了一种刺眼到令人心碎的对比。
胭脂伸出手，将金钗递向李轩。
“公子……”
微弱、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鼻音。
“此物……或可换些柴米。”
李轩的目光落在金钗上，又看了看她苍白却倔强的脸，下意识地便要推拒。
“这……”
“身外之物罢了。”胭脂打断了李轩，声音里多了一丝颤抖。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况且……胭脂留着它，也只是徒增伤心。”
这句话里，饱含着对过去的告别，也传递出一种将自己彻底托付出去的、脆弱又倔强的信任。
李轩看着她递过来的手，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这支金钗的分量。
那不仅仅是黄金的重量，更是这个女人仅剩的尊严，与她对未来渺茫的、全部的寄托。
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支金钗，入手微沉，带着胭脂发间的余温。
李轩将金钗紧紧握在掌心，郑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钗，我权且当是典当。”
“你放心，来日，我定当为你赎回。”
这是他对胭脂的第一个承诺。
胭脂的眼眶又红了，她用力咬着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头再次深深地埋了下去。
临行前，李轩心中一动。
并起剑指，调动体内温顺流淌的法力，在茅屋的门框和窗棂上，虚空刻画起来。
指尖过处，淡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迅速隐没于木纹之中。
一道简单的辟邪符篆，已然刻下。
虽然威力不强，但足以抵御寻常山精鬼魅的侵扰。
“我下山一趟，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