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哗啦—”

　　褚明月是被人用水泼醒的，她一睁眼就看到了满脸怒容的顾景川。

　　“褚明月，你知不知道，静瑶差点被你害得流产！”

　　“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病人身上还有伤……”

　　护士竭力阻拦着顾景川靠近褚明月，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黏湿的头发粘在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了，我没有！”

　　她无力地为自己辩解着，但顾景川压根不信。

　　“行，我也不同你说这些，现在静瑶怀胎不稳，你去普陀寺给她求串佛珠回来。”

　　顾景川脸色阴沉，声音冷得像冰。

　　“如果我不去呢？”

　　褚明月抬眼，倔强地同他对视。

　　“不去？呵……”

　　顾景川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保镖便端了一个盘子上前。

　　盘子装的正是褚明月妈妈留下的首饰。

　　他拿起其中一个就要往地上砸去，褚明月连忙制止：

　　“不要！”

　　顾景川停下动作，抬眉一笑：

　　“这是愿意了？”

　　褚明月双手紧攥成拳，咬牙道：

　　“顾少对别人的孩子还真是够上心！”

　　顾景川脸色一变，强硬地将她从床上拖起来，然后塞进车里。

　　车子驶向普陀寺的方向，到了目的地，顾景川又将褚明月拉了下来。

　　他指了指通往寺庙的那999层阶梯，薄唇轻启：

　　“跪上去，一步一叩，这样求来的佛珠才灵。”

　　褚明月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好”。

　　磕下第一个头时，她恍然想起她八岁那年，被几个小孩围着朝她身上丢虫子。

　　是顾景川，喝止了那些人，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

　　她一步一叩缓慢往上移动，额头和膝盖早已青青紫紫。

　　磕下第99个头时，十岁那年顾景川将她从反锁的器材室放出的记忆又浮现在她脑海。

　　她的双腿已经麻木，额头也磕破了皮。

　　磕下第399个头时，她想起，十五岁那年，自己被小混混逼入巷子里，是顾景川出现救了她。

　　从那时起，她便彻底喜欢上，追逐了他整整七年。

　　而也是那时起，从来纨绔恶劣的顾景川竟爱上叶静瑶，奉她为神明……

　　血水混着汗水砸落在地上，褚明月意识渐渐模糊。

　　顾景川就这么看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褚明月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使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断告诉自己：三天，还有三天，一切就结束了……

　　她的动作越来越艰难，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她的裤子，在她跪过的地方留下长长一条血迹。

　　从下午跪到黑夜，又从黑夜跪到天亮，褚明月终于跪完了999层阶梯。

　　攀顾景上寺庙门槛时，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顾景川冷着脸伸出手要拉她，她却用最后的力气狠狠拍开了他的手。

　　褚明月抬眼看了一眼他，眼里再无半分爱意。

　　“呵，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回医院吧。”

　　被甩了脸色的顾景川扔下这句话，便气冲冲转身离去了。

　　褚明月艰难起身，进寺庙求了串佛珠。

　　佛珠刚到手，她却力竭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