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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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松开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发黄的白手帕。
“三年前,我在山上采药,遇到个浑身是血的姑娘,穿着白裙,胸口插着把匕首。”
手帕展开,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莺”字,被血迹浸透了大半。
顾漠戈泪光闪闪,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她……她说什么?”
老人冷笑一声,抓起顾漠戈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
每一笔都像烙铁,烫得顾漠戈浑身发抖。
白、燕、燕。
“不可能!”顾漠戈如遭雷击,踉跄后退,“燕燕和莺莺是亲姐妹……”
“那姑娘说,追杀她的歹徒亲口承认,害她的人是她妹妹。”老人冷冷道,“说完她就咽了气,我只好把她葬在山腰的松树下。”
顾漠戈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想起白燕燕每次提起姐姐时夸张的悲痛;
想起她在婚礼前夕拿出指向苗寨的“证据”;
想起她半夜做噩梦哭醒,说梦见姐姐喊冤;
想起她极力怂恿他对苗寨采取“报复行动”……
“后来我远房亲戚病了,我赶去医治,”老人的声音继续传来,“等我回来,整个寨子已经……”
老人声音哽了又哽。
“你们可真是畜生呐,一百五十七口人,连婴儿都没放过……”
顾漠戈浑身脱力,跪倒在地。
“我历经千山万水找来,就是要还苗寨一个清白。”
老人从药囊中取出一把生锈的匕首,扔在顾漠戈面前。
顾漠戈颤抖着拾起匕首——刀柄上刻着“白”字,正是白家的标记!
“这是……”
“那位姑娘胸口插着的,”老人冷笑,“你们血洗寨子后,为了真相,我只好再次把姑娘刨出……”
顾漠戈的胃部一阵痉挛,突然俯身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他想起那些泣血的视频。
死士冲进苗寨时苗族老少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
壮汉护着妻儿被血刃时视死如归的眼神;
大刀落下时,母亲护着孩子流下的血泪;
大火吞没吊脚楼时,传来的婴儿啼哭声……
顾漠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额头抵在床沿上,泪水浸湿了被单。
“现在,”老人冷冷地问,“你还觉得他们罪有应得吗?”
顾漠戈无法回答。
他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碎片扎进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新的疼痛。
房间里回荡着哭声。
窗外,血月被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黑暗。
我浮在空中,皱眉看着他。
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飘下来,用手轻轻抚过他的脸。
可手指竟然穿过他的下巴,我看着手心,轻轻叹了口气。
他像是有所感应,眼睫一颤,抬头看向老人。
“她的灵魂一定还在屋里……求您让她灵魂归位……无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