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抄起解剖台上的不锈钢托盘，猛地砸向冰柜。

　　“咣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停尸间都在颤抖。

　　老张踹门冲进来的时候，我正死死抵着冰柜门，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老周！你发什么疯？”

　　他一把拽开我，冰柜里安安静静，尸体纹丝不动地躺着，白布平整得像从未被掀起过。

　　“它刚才动了！腿！”

　　我喘着粗气指向冰柜，却看见老张的眼神越来越古怪。

　　他弯腰捡起我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纹身照片——干干净净的泰佛图案，哪有什么数字7。

　　“你嗑药了？”

　　老张把手机塞回我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一个激灵。

　　我低头仔细查看照片，泰文清晰可辨，图案上方空空如也。

　　可就在我拇指划过屏幕的瞬间，一滴汗落在屏幕上，晕开的刹那，那个血红的“7”又闪了一下。

　　我死死攥住手机没吭声。

　　老张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冰柜，最后拍上门锁：“老周啊，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刚好，做完这一单，去度个假，休息一阵子！”

　　我盯着手机屏幕，那滴汗已经蒸发，数字7的幻影也随之消失。

　　“确实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勉强对老张笑了笑，迅速收拾工具，“剩下的尾款打我账上就行。”

　　走出殡仪馆时，凌晨三点的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

　　我点烟的手抖得厉害，打火机咔哒三次才点燃。

　　手机突然又震起来，还是那个未知号码。

　　“喂？”我咬着烟含混地问。

　　听筒里只有急促的喘息声，接着是细如蚊呐的童声：“爸爸……好疼……”

　　烟从嘴角掉在地上。

　　我盯着屏幕，通话时长一秒一秒跳动，但那孩子再没出声，最后只剩一串忙音。

　　回家路上，我鬼使神差地搜索了“城南殡仪馆 车祸女尸”。

　　第三条新闻标题让我猛地踩下刹车——

　　《知名企业家秦世川爱妻车祸身亡，深情丈夫含泪捐赠百万设立儿童基金会》

　　配图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镜头前搂着个小女孩，两人胸前别着白花。

　　标题下方的小字写着：“秦世川承诺将永远照顾五岁女儿秦小雨”。

　　但照片里的小女孩眼神呆滞，右手紧紧攥着裙摆——无名指指甲缝里，有一抹暗红。

　　我盯着那张照片直到眼睛发酸，忽然注意到新闻日期：七天前。

　　数字——7。

　　回到家，我冲了个冷水澡，却怎么也洗不掉那股防腐剂的味道。

　　镜子被水汽模糊，我伸手擦了一把，突然僵住——

　　镜面上，一只苍白的手正从我肩膀后方缓缓伸出。

　　我猛地转身，浴室空无一人。

　　再回头时，镜面上多了几道水痕，歪歪扭扭组成一个数字：6。

　　“操！”我一拳砸在镜子上，指关节渗出血珠。

　　第二天中午，我被门铃声惊醒。

　　开门看见两个穿制服的人。

　　“周凛先生？我们是刑侦队的。”年长的那位亮出证件，“昨晚你工作的殡仪馆发生盗窃案，想请你协助调查。”

　　“盗窃？偷了什么？”

　　“一具尸体。”年轻警察紧盯着我的眼睛，“就是你昨晚纹身的那位。”

　　我后背一凉：“秦世川妻子的尸体？”

　　两个警察交换了个眼神。

　　年长的那个合上笔记本：“看来你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多。”

　　他们带我去了警局。

　　监控显示凌晨四点有人潜入停尸间，但画面雪花严重，只能看出是个穿连帽衫的身影。

　　奇怪的是，所有冰柜完好无损，唯独7号柜门大开——正是存放那具女尸的柜子。

　　“周先生，你认识秦世川吗？”警察突然问。

　　“不认识，昨晚才第一次听说。”

　　“那这个怎么解释？”

　　警察推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是条短信：『明晚十一点半，城南殡仪馆7号柜，别让任何人知道。——秦』

　　我盯着那条信息，血液凝固。

　　那不是我的手机。

　　“从你外套口袋找到的。”警察声音冷下来，“秦世川今早报案说妻子尸体被盗，我们却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指纹和这个。”

　　审讯室的灯管嗡嗡作响，我额头渗出冷汗。

　　这太荒谬了——我根本不认识秦世川，更没发过那条短信。

　　“我要看监控原件。”我突然说。

　　警察犹豫片刻，调出原始文件。

　　画面依然模糊，但当那个身影靠近冰柜时，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拉开柜门的动作极其熟练，像是早就知道密码。

　　“7号柜有电子锁吗？”我问。

　　“有，密码只有家属知道。”

　　我猛地站起来：“是秦世川自己偷走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