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抓我回家的第二天，林大强和他爹偷偷返回涌泉村。”

　　“强暴了郭轶。”

　　林宝奇从阴影中抬头，唇色惨白。

　　“其实那天我有预感，所以我趁家里那两个女人看管不备的时候，也往涌泉村赶，但还是慢了一步。”

　　他双手捂脸，绝望地哭腔快要刺破我的耳膜。

　　“小轶就那样被他们死死按在地上，和她的视线隔空交汇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我要杀了他们，杀了所有拆散我们的人。”

　　“他们才是真正的畜生！”

　　接下来一个小时，林宝奇全面交代了自己的犯罪动机和犯罪步骤。

　　而碎尸案之所以查不到指纹、血液和DNA，是因为他利用家人对他的不设防提前做好了安排。

　　不过法网恢恢，在他供认的过程中，同步办案的刑警同事也找出了他掩藏在室外的另一把犯罪工具，上面留有证明他是凶手的关键证据。

　　至此，证据链基本完善。

　　“陈警官，我已经交代完毕，作为交换，你必须要给小轶一个公道。”

　　林宝奇的泪水已经流干，双目呆滞地望着空中并不聚焦的一点。

　　看见他这副悲痛欲绝后的抽离，不知为何，我作为一名成熟的刑警，内心竟然也流淌出了一丝怜悯。

　　他享受了家人十八年的疼爱，却因为这份“疼爱”，亲眼见证父亲和爷爷对自己的爱人施以暴行。

　　当他崩溃质问父亲和爷爷时，得到的回答却是：

　　“既然这老婊子欲求不满，劳驾你爷爷和我就够了。”

　　“我们是不想让你误入歧途！”

　　问讯末尾，助手带来最新消息，林大强已经抢救回来。

　　听清的刹那，林宝奇从麻木中惊醒。

　　而我，按照既定程序，向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认为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谁？”

　　林宝奇闭上眼睛，丝毫没有犹豫。

　　“妈妈。”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答案，却又觉得无比感叹，或许缺少母爱的孩子在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了遗憾。

　　但这一切不再重要，所有罪恶和遗憾都已经尘埃落定。

　　林宝奇接下来面对的，只有法律的审判。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当我以为案件会朝着顺利方向推进时。

　　却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林大强从ICU清醒，大闹法庭，痛哭林宝奇是给亲妈顶罪。

　　下一刻，林宝奇的眼神狡黠又轻蔑，站在高台上戏谑俯视我。

　　震惊和诡异像细密的蜘蛛网，从脚底迅速爬满我冰冷的脊梁。

　　我突然惊觉。

　　这起碎尸案中，一直游荡着一个格外突兀的角色——“母亲”。

　　它本不存在，却成为了每个人口中最大的主角。

　　一个早就死透了的人，如何在十九年后现世杀人？

　　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