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知鸢向来沉静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裂痕。

　　她自认为所有事都在他掌控之内，包括和萧云湛的距离，对她的惩罚。

　　可这一次，好像超出了她的预料之中。

　　极乐坊，美人瓶。

　　她迅速捕捉话中关键讯息，立时吩咐小厮：“备车，现在去极乐坊。”

　　“阿鸢，你不要听这丫鬟一面之词，她一定是萧云湛派来挑拨我们的！”

　　容景拉住沈知鸢。

　　他想像往常一般，让她心软留下，可对上沈知鸢的眸子，冷得打了个哆嗦。

　　她第一次唤他全名，眼底折射出杀意：

　　“容景，若萧云湛有事，你这驸马也不必当了。”

　　说完，沈知鸢踏上马车，扬长而去。

　　一路飞驰到极乐坊，掌柜见她来，腿软得跪在地上：“长公主，您怎么来了？”

　　“前几日驸马送来的男子呢？”

　　沈知鸢开门见山。

　　掌柜浑身一抖，支支吾吾：

　　“那男子身受重伤，跳入江水，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啊！”

　　......

　　齐国。

　　沈见月接到萧云湛后，打算将他带回府中。

　　回去路上，发觉萧云湛说不出话，她命小厮驱车前往医馆。

　　医师抬手落在萧云湛脉搏上，细细诊断。

　　舒展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比了两根手指：“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萧公子中哑药时日短，可以根治。”

　　“坏的是...他身上还有剧毒，乃高人所下。我断不出，也解不了。”

　　他身上有毒？

　　萧云湛愣了愣，怀疑医师断错了。

　　若真有毒，怎可能多年来从未发作。

　　但他没说，只在纸上写：【麻烦您为我治好嗓子即可，多谢。】

　　从身后木箱中抓出药材后，医师打包好递给沈见月。

　　“每日三服，不出三日，便可开口。”

　　马车一路驶回皇宫。

　　进城门时，还有人拉住马车，同沈见月打招呼。

　　虽是质子，她声誉却颇好。

　　生得夺目，性格又爱谈笑，待人接物谦恭温和，不少齐国皇子与她交好。

　　可也因此，她在沈国人人喊打，骂声四起，皆说她乐不思蜀，贪图享乐，早已忘了自己沈国皇族的身份。

　　两极分化如此明显，于她而言，不知是喜是悲。

　　在府上住下三日，萧云湛的嗓子渐渐恢复。

　　身体却愈发虚弱。

　　沈见月想到医师所言剧毒，紧张得整宿不眠，大肆找寻名医，为萧云湛诊脉。

　　许多医师只是摇头，断不出任何。

　　萧云湛摇头：“我没事，医师说的未必对。时间不多，明日我们便商讨正事吧。”

　　沈见月点头，眼中担忧之色不减。

　　萧云湛想打消她的担忧，想了想，问：“齐国可有...灯会？”

　　“今日便有。”

　　听他有兴致，沈见月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

　　她打发了随行小厮，带萧云湛一人出了府。

　　热闹的长街上，小贩叫卖声，孩童玩乐声，重叠在一起。

　　萧云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画面，想要将它永远刻进心里。

　　贼人杀害爹娘那日，正是爹娘与长姐答应陪他逛灯会的日子。

　　这是心中永远难以言说的痛。

　　走着走着，他被一双手拉住胳膊，回头，看到沈见月提着一盏兔子花灯，献宝似的变到他面前。

　　“送给你的。”

　　萧云湛接过花灯，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

　　他随着沈见月走到水桥上，心口隐隐刺痛。

　　萧云湛没有在意，买了花灯，点上蜡烛，写下心愿，放向远方。

　　沈见月觉得有趣，咬着笔杆，也跟着他许愿。

　　她飞速写下一行字，扣了过去，才去问萧云湛许的什么愿。

　　“秘密。”

　　萧云湛闭了闭眼：“若我们能活着扳倒沈知鸢，我就告诉你。你呢？”

　　沈见月笑起来，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我许的愿是，希望七年前那个少年......”

　　她想将从前的故事讲给他听。

　　可话音未落，萧云湛嘴角流出黑血，直直倒了下去。